鴛鴦恨與卿何歡!
同樣是這天夜裡,陳澤軒也從雷子口中聽到了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
那就是,紫桑公主根本就沒死。
這一場刺殺,完全是她自導自演的。
勾了勾唇,陳澤軒冷笑道“沒想到她竟為了逃婚,竟敢如此興師動眾的‘詐死’,看來以前本世子真的是小看她了。”
“世子,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傳給雲國皇帝?”雷子想了想,問道。
陳澤軒眯了眯狹長的眸子,沉吟了片刻,緩緩道“雲亓聯姻失敗了,也不錯。”
“你派人傳信給雲國老皇帝,就說這次刺殺,是亓灝所為。”
頓了頓,又補充道“口說無憑,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雷子當然明白,就像是冤枉人家偷了東西一樣,要想往人家身上栽贓罪名,那必須得“人贓俱獲”才行。
紫桑遇刺一事,分明是她自己所為,可陳澤軒卻硬是要亓灝背這個黑鍋。
雲國老皇帝可不是個傻子,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光聽信片麵之言,所以得有人證亦或者是物證才行。
人證嘛,在那些將紫桑和葉玄清屍體運回雲國的禁衛軍中找一個“當事人”,又或者說抓住了一個刺客,刺客在接受了一番嚴刑拷打過後,將幕後主使亓灝給吐露了出來。
物證更簡單,有了人證就能偽造出來。
雷子在心裡暗暗感慨陳澤軒的這步棋,簡直要比原計劃更狠辣。
原先,是想利用紫桑聯姻來對付亓國,而現在,隻怕這人證物證都送去了雲國老皇帝麵前,雲國老皇帝會一怒之下,將矛頭對準亓灝和亓國。
雖然紫桑隻是一個公主,也不管她在老皇帝心裡的地位究竟如何,但是她死在亓灝手裡,那就是在明顯的挑釁,赤裸裸的拉仇恨,直白的打雲國的臉!
這口氣,老皇帝應該是咽不下去的。
再派人在老皇帝耳邊進一下讒言,如果雲國老皇帝能直接派人帶兵攻打亓國,這便更好了。
雲亓開戰,這可比當初的“裡應外合”計劃可節省了不少時間。
亓國最強有力的軍隊便是亓灝領導下的東山軍營,到時候兩國打起仗來,亓灝必定會帶著東山軍營去迎戰。
隻要支走了亓灝,那麼京城便“空”了,還不是任憑他們為所欲為?
“是,屬下知道了。”雷子默默感慨完,拱了拱手,打算離開,卻又聽得陳澤軒道“對了,紫桑詐死的這件事情,千萬不能透露出去。”
“尤其是笙兒,不能讓她知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陳澤軒是懷著私心的。
當然,他的心裡也很是矛盾,掙紮。
如果,顧瑾璃不知道紫桑遇刺的事實真相,那麼她會跟大多數人一樣,都認為亓灝是殺人凶手。
這樣的“誤會”,有兩種結果。
第一,那就是顧瑾璃會如同許多尋常女子一樣,認為這是亓灝對愛情忠貞不渝的體現,被亓灝的深情所感動。
第二,便是完全相反,會覺得亓灝此等行為很是極端偏執,為了愛一個人而殺害另一個無辜的人。
這種愛,太沉重,也太可怕。
如果,讓顧瑾璃知道了紫桑是詐死的,這場刺殺與亓灝無關,那麼以上的兩種猜測結果都不存在了,可陳澤軒卻擔心,顧瑾璃會因為亓灝背了黑鍋而對他產生了同情,不忍,亦或者是心疼。
進行了短暫的思想鬥爭後,陳澤軒還是決定不要告訴顧瑾璃真相。
他抱著僥幸的心理,希望顧瑾璃能將亓灝視為一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偏執狂”。
如此,顧瑾璃也就被亓灝給嚇到了,而遠離他。
雷子雖猜到了陳澤軒栽贓給亓灝的用意,卻沒揣摩透他瞞著顧瑾璃的心思。
反正主子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點點頭,便出了房間。
八皇子給顧成恩置辦的彆院裡,顧成恩一邊擁著祈蝶,一邊往嘴裡灌著酒。
祈蝶也瞧不出顧成恩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隻好靜靜的坐著。
要說高興,可他一杯又一杯的喝著悶酒。
要說不高興,可他又時不時的莫名其妙的低笑幾聲。
那天晚上他從雨夜裡回來,到現在也沒說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隻是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山洞外麵突然出現了許多人,然後他們護送著她和顧成恩來到了這僻靜的院子裡。
祈蝶以為這院子也是顧成恩名下的產業,可卻被顧成恩給否認了。
他就像是一隻蚯蚓,晝伏夜出。
晚上會在她睡下後,他溜了出去。
在早上她醒來後,又會出現在床上。
這讓祈蝶產生一種錯覺,顧成恩昨夜根本就沒離開過。
試探過問過顧成恩這院子的來處,還有他晚上去了哪裡,顧成恩隻說去見朋友,院子也是暫借旁人的。
顧成恩得勢時,自命清高,孤傲冷漠,在朝中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舍命的知己朋友。
這要是一般人,還真不敢窩藏這個本該被老皇帝殺頭的重犯。
祈蝶知道顧成恩不說實話,所以便在給陳澤軒的信條裡提到了這一點,以便讓陳澤軒好好查一下這院子的主人。
見顧成恩已經有了五六分醉意,祈蝶便趁機問道“成恩,有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嗎?”
顧成恩抬手扣住祈蝶的下巴,狠狠的落下一吻,眼神魅惑道“蝶兒,紫桑死了,隻要雲國和亓國開戰,那亓灝就離死不遠了!”
祈蝶一怔,沒料到顧成恩竟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拿下顧成恩手裡的酒杯,然後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頭,一邊扶著他往床榻方向走,一邊故意哀愁道“寧王爺死了,又如何呢?”
“咱們已經是被斬過頭的人了,往後還是不能拋頭露麵的。”
“蝶兒。”顧成恩被放在床上後,他閉著眼睛,任由祈蝶將身上的衣物除去,得意的笑道“我……亓灝一死,那八皇子他……他就能順理成章的登基為帝了。”
“到時候,我……我……”
酒勁上來了,他說起話來有些大舌頭。
後麵的話,祈蝶聽不清楚了,可心裡卻瞬間明亮了。
的確,現在除了八皇子,無人能再與亓灝抗衡。
畢竟,八皇子在陳澤軒的幫助下,現在變得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朝中大臣,現在除了寧王黨之外,還有幾個不巴結八皇子的人?
八皇子是棵大樹沒錯,可卻不是一棵根基深固的大樹。
依著陳澤軒的野心,在扳倒亓灝後,還會留著八皇子嗎?
一旦八皇子被連根拔起了,顧成恩又會有什麼好下場?
隻怕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深吸一口氣,祈蝶將心頭萬千思緒壓下,咬著唇又蹲下身子把顧成恩的鞋襪給脫掉。
一夜之間,亓灝派人刺殺紫桑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的沸沸揚揚。
亓國的百姓們不敢相信,他們英明神武,有著良好口碑和威信的寧王爺,竟會為了一個“小男寵”做出這等殘殺無辜之事。
雲國的百姓們更是不敢相信,他們囂張跋扈,像是一個男人一樣活了多年的公主,竟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儘管,紫桑公主沒有丁點公主的儀態,脾氣還暴躁得不得了,可不管如何那都是他們雲國唯一的公主,竟被亓國的王爺給殺害了,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兩國的輿論,都明顯的偏向於了雲國,對亓灝極為的不利。
坊間的學子們對亓灝口誅筆伐,茶鋪裡的說書先生也將他編排成了一個本就心理陰暗的殺人狂魔。
亓灝對外界的評論漠不關心,可亓國老皇帝和太後可坐不住了。
亓國老皇帝在第一時間寫給雲國老皇帝的慰問信,石沉大海。
太後派人召亓灝進宮,亓灝連去都沒去。
因為,亓灝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太後要問什麼。
與其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解釋上,倒不如花費在練兵上。
畢竟,局勢緊張,亓國這次是不會罷休了。
所以,連帶著晚上,亓灝也根本就不回相府了,直接住在了軍營裡。
整個寧王府的下人們雖然心中也有疑問,可礙於王府規矩森嚴,大家也都閉口不談,表麵上裝的“雲淡風輕”,其實心裡早就炸了鍋。
兩日後,七月十三,紫桑公主的屍體被送回了雲國皇宮。
看到陳澤軒刻意安排下的人證物證後,雲國老皇帝大發雷霆,揚言殺女之仇,不共戴天,並帶著雷嗔電怒的怒火,他給亓國老皇帝寫了一封洋洋灑灑的戰書。
七月十六,也就是再過三日就要對亓國發動戰爭了。
如此重要的戰書,在累死了五六匹馬後,當天的晚上就被送達亓國老皇帝的手中了。
亓國老皇帝大驚,沒料到雲國老皇帝竟如此衝動,於是又寫了一封信,派人送了過去。
大戰在即,信差不敢有片刻的耽誤。
勒死了八匹馬,在第二天的中午,信便傳到了雲國老皇帝的手裡。
奈何,那承載著亓國老皇帝那一片情真意切解釋的信,雲國老皇帝連看都沒看,直接大手一揮,給撕掉了。
怒斥亓國老皇帝的虛偽過後,十四日這天的下午,雲國老皇帝便派兵去了雲亓兩國的邊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