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恨與卿何歡!
這第一場仗,亓國將雲國打的落花流水。
敵軍主帥龐光,身上受傷多處,在屬下的護送下狼狽的撤回了軍營。
杜江按著亓灝之前的吩咐,並未趁勝追擊,而是也鳴鼓收兵。
因為是第一日開戰,所以為了長遠打算,還是需要保存實力為好。
由於亓灝所帶的軍隊是一支常勝軍,再加上平日裡訓練有方,將士們寵辱不驚,故而大家對於今日的勝績並未有多少得意歡喜,心態平和,在晚上的時候該站崗的集中精力站崗,該跟著亓灝研究作戰計劃的研究作戰計劃。
分工合理,井然有序,沒有絲毫的懈怠。
杜江和梁寬清點了一下士兵,三十萬大軍,死傷的人數隻有不到兩萬人。
準確的說,傷者居多。
外界都說亓灝百戰百勝,隻有他自己明白,過去打過的每一場勝仗,榮耀都不僅僅屬於自己。
一將功成萬骨枯,有那麼多可能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小兵,與他一起衝鋒陷陣。
不畏死亡,舍家撇業,隻為了守衛國家的領土而拋頭顱,灑熱血。
他有今日的地位和成就,平心而論,是底下那些將士們的功勞。
沒有他們的出生入死,沒有他們的忠誠熾熱,也就沒有戰功赫赫的“戰神”亓灝。
所以,對待手下的士兵們,亓灝向來很是人性化。
每回收兵之後,亓灝都會派人在第一時間給傷兵們醫治。
他們是他並肩作戰的兄弟,隻要有一口氣在,亓灝都不會放棄。
而那些戰死的弟兄們,亓灝會讓人記下名單來,等戰後為烈士家屬們發放足夠的撫慰金,以保證家屬們的生活。
正是因為亓灝將士兵們當個真真正正的人看,所以東山軍營的將士們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亓灝,成為亓灝手中強有力的一隻雄鷹,帶著亓灝跨山越海。
魏廖這次帶著不少太醫一同隨軍,在亓灝的授意下,他帶著太醫們穿梭在各個營帳裡,很是忙碌。
夜風陣陣,杜江見亓灝還坐在燈下看地圖,便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您快休息吧?”
亓灝抬頭,望了杜江的小腿一眼,問道“腿上的傷勢如何?明日換個人上吧。”
“王爺,就是一道小傷,屬下不礙事的。”杜江見亓灝如此關心自己,趕緊道。
“小傷也得好好養著。”亓灝在地圖上勾了勾,隨即又道“明日敵軍是誰出戰?”
杜江到“今個龐光在我這裡丟了麵子,心中很是不甘,明日還是他。”
“那好,你明日在軍營裡,讓梁寬去應對他。”
“梁寬?”杜江一聽,有點疑惑。
亓灝點頭,緩緩道“你已與他交戰過,他今夜極有可能會根據與你白日交手的情況,來琢磨你的槍法套路。”
“所以,明日換梁寬,遇著新的對手,他又會拿捏不透。”
“這兩場下去了,定會將他拖個疲累,敵軍的士氣也會一落千丈。”
“到第三場的時候,咱們便直搗黃龍,讓他們沒有掙紮的餘力。”
作戰要講究策略,亓灝與龐豐交過手是沒錯,但也是多年前。
對於龐光,隻能從杜江反饋回來的情況上初步判斷他的水平。
此人心胸狹隘,滿嘴噴糞,而且好勝心強,所以先磨一磨他的性子,然後等他疲倦了,再來個前後包抄,將雲國大軍一網打儘。
杜江眼睛一亮,敬佩道“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罷,他便轉身出了營帳。
亓灝的頭有點痛,揉了揉太陽穴,他坐直身子,繼續研究著地圖。
第一戰就傷了敵軍主帥,這一消息傳回雲國便令人沮喪,可卻讓亓國百姓們得意洋洋。
畢竟,他們的寧王爺無往不勝,就是這麼厲害。
贏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南陽王舊府裡,陳澤軒聽著傳來的捷報,冷笑道“這才第一日,算不得什麼。”
雷子知道,陳澤軒心裡自然是不希望亓灝贏的。
不僅要輸了戰爭,最好死在戰場上彆回來了。
陳澤軒的偏執極端,與顧成恩有的一拚。
抿了抿唇,他問道“宮裡情況如何?”
雷子道“八皇子那邊沒什麼動靜,不過今晚顧成恩去了宮裡一趟。”
之前在祈蝶送信過來之前,陳澤軒沒料到顧成恩會悄默聲的投靠了八皇子,也沒想到八皇子竟偷偷的瞞著自己“收留”了顧成恩。
收到消息後,陳澤軒對顧成恩的這種行為很是鄙夷不恥。
如果換成了自己,那他寧可死了去,也不要見不得光的苟活於世,當彆人的一條狗。
還有八皇子將顧成恩藏在了彆院裡,這無疑於已經對陳澤軒起了二心。
好在陳澤軒一開始也隻是將八皇子當成個棋子,並未與他交心,所以也談不上什麼失望。
相反,陳澤軒覺得八皇子這個小傀儡懂得自立了,很有意思。
不過,八皇子再怎麼折騰,也翻不出顧成恩的手掌心。
至於顧成恩,他已經是喪家之犬,陳澤軒當時答應顧瑾璃留著他沒錯,也不代表就會縱容他為所欲為。
但凡是顧成恩做出了威脅陳澤軒利益的事情,陳澤軒便會毫不猶豫的讓祈蝶殺了他。
冷哼一聲,陳澤軒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來,丟給雷子“找個機會,將這藥送給龐豐。”
“告訴他,要想贏了亓灝,就將這藥粉灑在空氣裡。”
“他要是想做那正人君子,就等著被亓灝打成落水狗吧!”
龐豐在用兵上是走的“正術”,打仗就是光明正大的打,贏了就贏了,輸了也就輸了,這也就是為何亓灝會與他對戰的原因。
不說戰鬥力如何,隻說人品上,還是一個可以值得尊敬的對手。
陳澤軒與龐豐算是打過幾次照麵的,他的意思很是明白,要麼下毒,要麼就戰敗。
雷子接了過來,拱手離開。
芙蕖院裡,顧瑾璃坐在床榻邊上,腳泡在水裡。
荷香蹲在一旁幫顧瑾璃洗腳,忽然聽得顧瑾璃問道“今日與亓灝對戰的人是誰?”
顧瑾璃隻知道亓灝贏了,卻不知是杜江上的戰場。
荷香猜測到顧瑾璃是擔心亓灝這才發問的,便道“奴婢聽秦峰說,今個王爺沒上戰場,迎戰的是杜江。”
顧瑾璃聽罷,“哦”了聲,明顯的鬆了口氣。
待荷香幫顧瑾璃擦完腳後,見她再沒了吩咐,便出了房間。
顧瑾璃躺下,想著好像有幾日沒與陳澤軒聯係了,便打算明日找個機會去見他一麵,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動態,也順便從陳澤軒那裡打探一下莫離的消息。
莫離一心要將亓灝鏟除,而雲亓交戰,但願莫離不會插手其中。
心裡頭藏著事情,便很難入睡。
她翻來覆去,過了好久才勉強有了睡意。
白日裡龐光在全軍麵前被名不見經傳的杜江給打傷,確實如亓灝所言,丟了麵子,惱羞成怒,所以一整晚上都在研究杜江的武功套路,企圖在第二日將杜江狠狠的斬首於眾人麵前。
亓灝有先見之明,早就換了迎戰人選,所以龐光白白了熬了一夜。
第二天他站在軍前的時候,眼睛通紅,胡子拉碴的,麵色很是憔悴。
本來想從杜江身上找回麵子來,可惜迎麵帶軍衝過來的人竟又換了一張陌生麵孔。
杜江的五官看起來比較硬朗,而梁寬則是一副六畜無害的溫潤書生模樣,這看在龐光眼裡更是生氣。
因為,亓灝竟如此狗眼看人低,派出來一個娘娘腔跟他打仗?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手裡的長槍毫不猶豫的甩向梁寬,龐光怒吼道“小白臉,趕快讓昨天那個狗雜種出來跟本將軍打!”
“要不然,本將軍把你的頭削下來喂狗!”
梁寬微微一笑,也不氣惱,語氣淡淡“龐將軍一個手下敗將,有什麼資格挑對手?”
“在下勸龐將軍還是多用點力氣,彆等會又輸給了在下這個小白臉,那可就真成笑話!”
說話間,梁寬不緊不慢的化解著龐光的招式。
慢條斯理的模樣,像是勝券在握似的,要比昨天的杜江看起來還欠揍。
梁寬的確不怎麼緊張害怕,畢竟在出戰之前,杜江已經將龐光的槍法給梁寬分析過了。
所以,不用等龐光出招,梁寬差不多都能猜到他的意圖。
過了十幾招,龐光處於下風。
因為梁寬的武功跟杜江又不是一個路子,所以龐光摸不透梁寬的招式,很是被動。
再加上龐光身上有傷,故而動作幅度不宜太猛烈,與梁寬打的很是縮手縮腳。
根據昨日的經驗,龐光的手下不敢再讓龐光獨自應戰,因此在他剛與梁寬交手沒一會,便十幾個人齊齊的湧了上來。
他們將龐光護在身後,糾纏著梁寬不放。
而龐光,則從士兵們手裡接過了弓箭,眯著一隻眼睛,將箭頭瞄準了梁寬。
梁寬在與雲國士兵周旋的同時,也隨著打鬥的動作時刻關注著龐光的舉動。
餘光瞥見他竟打算玩陰的,梁寬另一隻沒空閒的手摸向了袖子。
“嗖!”的一下子,龐光三箭連發,泛著冷光的箭羽直逼梁寬的麵門。
梁寬的腰向後一彎,長槍勾著一旁的士兵,讓他替自己擋了箭。
龐光氣極,反手伸向身後的箭羽,還要不甘心的搭箭。
梁寬足尖輕點,將長矛狠狠的劃了一圈。
所到之處,鮮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