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恨與卿何歡!
一夜之間,老皇帝下詔傳位給八皇子的消息,震驚亓國內外。
就連處於惶恐不安的雲國老皇帝也有些一頭霧水,想不明白這亓國剛打了勝仗,怎麼冷不丁的就換了皇帝。
不過,雖然是驚天巨變,可雲國老皇帝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既然是新皇登基,那麼年紀小的八皇子肯定沒有亓國老皇帝那般老奸巨猾。
所以,雲國老皇帝又開始動了旁的心思,想著如何從八皇子身上下手,好扭住雲國此時的尷尬處境。
京中的一切,秦峰都已在後半夜及時的傳信給了亓灝。
清早,亓灝在看完了秦峰的信後,一張臉難看的厲害,四周的氣氛也冷冽的異常,讓一旁剛整頓完大軍,準備出發的杜江和梁寬嚇得不敢說話。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杜江忍不住要開口發問的時候,隻見亓灝抬頭,聲音陰沉森寒的問道“距離京城還有多遠的距離?”
“王爺,再有三個時辰就到了。”杜江回答完後,又試探問道“是不是京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亓灝攥著信紙,冷笑道“就在昨夜,小八帶兵逼宮,今早郭明順已經在上朝的時候將偽造的聖旨拿了出來,將皇位傳位給小八,並以太上皇的身份和太皇太後搬去了永和宮。”
“什麼?!”杜江一聽,與梁寬對視一眼,二人的神色都是滿滿的震驚。
“王爺,咱們現在要怎麼辦?”杜江直直的看著亓灝,眼睛一眨不眨道“隻要您一聲令下,屬下們這就衝回京城,將皇位給您奪回來!”
亓灝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今早朝中那些質疑的大臣,也都仔細的校驗過聖旨的真偽,那確實是父皇的字和玉璽,作不得假。”
“也就是說,小八登基名正言順,是父皇的意思,你們以什麼名頭跟著本王去奪皇位?”
“回京搶皇位,那本王便成了亂臣賊子了!”
杜江聽罷,更是氣惱道“王爺,眾所周知,您得皇上的器重,這些年又立過不少軍功,皇位怎麼說都不該輪到八皇子手裡的!”
“更何況,八皇子他還是逼迫皇上讓的位!”
“他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興許的杜江太過憤怒,以至於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大。
有不少路過的士兵們都聽到了,大家都不由得一怔,隨即都明白了怎麼回事。
有平時能在亓灝麵前說上話的士兵猶豫了一會,上前道“寧王爺為咱們亓國出生入死,征戰多年,屬下隻承認寧王爺一個主子!”
“砰!”的一聲,不知道又是哪個將士直直的跪在了地上,高聲大喝道“末將願意誓死跟隨王爺,討伐逆賊,匡正朝綱!”
緊接著,無數的士兵們都跪在了地上,齊聲道“末將願意誓死跟隨王爺,討伐逆賊,匡正朝綱!”
幾十萬的大軍,聲音震天動地,大有排山倒海之勢,震得亓灝頭頂上的樹葉都在“沙沙”作響。
亓灝放眼望著這清一色的黑色鎧甲,像是一座綿延不絕的山脈,心中波瀾起伏。
他緊緊的抿著唇,許久沒有說話。
梁寬“砰!”的一下子也跪下,膝蓋痛的發麻,可他卻擲地有聲,“屬下誓死追隨王爺!”
杜江跪下,也跟著重複了一遍後,抬眸滿是期待道“王爺,得人心者,得天下!”
“您看,咱們這些弟兄們都支持您奪回皇位呢!”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何況,皇上和太後還在京中等著您去解圍呢!”
“討伐逆賊,匡正朝綱!”
“討伐逆賊,匡正朝綱!”
士兵們見亓灝沉默,生怕他為人太正義,而放棄皇位,故而一遍遍大聲的喊著。
他們個個義憤填膺,為自己的主帥而抱不平。
舉著手,一張張英氣勃勃的臉上都是毫不掩飾的憤怒之色。
畢竟,他們的主帥曾為了他們,不顧危險,勇闖敵營。
他們的主帥,賞罰分明,每次戰後都會為他們爭得該有的榮譽和“福利”。
這樣的人,才值得做一個國家的君主!
而八皇子,他不僅沒有為國家出過一份力,反而還挾天子,謀皇位!
可恥,又可惡!
亓灝抬手,待士兵們停止了喊聲後,沉聲道“全軍聽令,即刻啟程,討伐逆賊,匡正朝綱!”
他的話落下,士兵們立即振奮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列陣好,如同一條黑色的長龍,開始往京城的方向進軍。
說來也是奇怪,大軍走了沒多久,天上就下起了雨。
而且,離得京城越近,雨就下得越大。
有士兵在心裡偷偷的想,這一定八皇子做的太過分了,以至於連老天爺也暴怒了。
儘管路有些難走,但大軍還是整齊有序,步調一致。
亓灝即將抵京的消息傳遍了京城,有人惶恐,有人興奮,有人無所謂。
惶恐的是那些剛擁戴八皇子登基的大臣們,他們深知亓灝是給有仇必報之人,眼睛裡容不得沙子,他們幫著八皇子逼宮,助紂為虐,亓灝手裡又有幾十萬的大軍,萬一他要是直接攻進了城裡,那他們這些蝦兵蟹將直接就沒命了。
造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興奮的是那些寧王黨,以及其他認為皇位該是亓灝坐的吃瓜群眾。
怎麼說,他們的寧王爺都是亓國的戰神。
沒有戰神在戰場上殺退敵人,保家衛國,百姓們哪能活得如此安閒舒適?早就水生火熱,民不聊生了!
而且,八皇子與寧王爺比起來,沒有那種君臨天下的魄力與霸氣!
當然,除了昨晚參與逼宮的人,以及對此事知情但是卻保持沉默的寧王黨之外,外人都以為八皇子登基,當真是老皇帝所授意的。
倘若他們知道了八皇子假造了聖旨,軟禁了老皇帝和太後,那麼隻是坊間的輿論就會用唾沫星子將八皇子給淹沒!
至於寧王黨,八皇子並不著急將他們從朝廷上清除掉。
因為,當務之急是將他們的主子亓灝給乾掉。
隻要亓灝一完蛋,那麼那些人就會主動投奔到八皇子的旗下。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能將亓灝的人都收為己用,這是最好不過的了。
若是不能,再另說。
而寧王黨們之所以對於八皇子登基一事沒再發聲,並不是代表他們這就默認了八皇子的身份,亦或者說是他們背棄了亓灝,而是因為從聖旨上尋不到能夠指認或者證明八皇子謀朝篡位的蛛絲馬跡,若是執意要與八皇子作對,那麼便是以下犯上,對新皇的大不敬。
此外,隻有先保存實力,等到亓灝回來,才能再次翻盤。
要是隻意氣用事,衝動的表達不滿,那麼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在無能為力,不能改變現狀的情況下,唯有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舉。
被從鳳鸞宮解禁出來的皇後,此時正在榮升為太皇太後原來住的壽康宮裡左摸摸,右瞧瞧。
老皇帝宮裡的東西,都已經完全換成了新的。
而壽康宮裡的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可即便是如此,皇後自打以太後的身份進了大殿後,也激動得不得了。
這些年裡,她來這壽康宮請安問好了無數次,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再是熟悉不過了。
但從今往後,她就是這壽康宮的主人,再也不用看誰的臉色,將統領著整個後宮!
太後平日裡最喜奢華,所用的東西都是讓蘭嬤嬤千挑萬選出來的極品。
小茶幾,花瓶,軟榻……隨便挑出一個來,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是鳳鸞宮根本比不上的。
皇後躺在太後經常躺的軟榻上,一臉得意“秋蟬,本宮以前隻能看著太後躺在這裡,根本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今個這一趟,這才發現,太後的軟榻,果真是要比尋常的軟榻更舒服!”
“就連這下雨的動靜,聽著也比鳳鸞宮裡好聽!”
秋蟬給皇後倒了杯茶,遞上前道“娘娘,您喝茶。”
皇後“嗯”了聲,接過茶杯,一邊吹著熱氣,一邊感慨道“秋蟬啊,本宮現在是太後了,總算是苦儘甘來了。”
秋蟬附和道“是啊,娘娘,奴婢就說嘛,您沒白養八皇子一場!”
抿了口茶,皇後冷哼道“小八今年才十一,嘖嘖,本宮可比太皇太後當年做太後的時候還要年輕好多呢!”
“娘娘您還年輕呢!”秋蟬接過茶杯,餘光瞥見站在門口的八皇子,立即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奴婢叩見皇上。”
雖然秋蟬私底下和皇後還是喊的八皇子,但是八皇子現在身份今非昔比,所以秋蟬必須越發的小心謹慎才行。
“免禮吧。”八皇子點點頭,上前對皇後行了個禮,問道“母後,搬過來還習慣嗎?”
皇後才搬過來沒兩個時辰,卻連連點頭,對八皇子笑得和藹可親,溫和道“皇兒有心了,母後很是習慣。”
頓了頓,她又問道“聽說亓灝馬上就要回京了?”
一說到亓灝的時候,皇後的語氣自然而然的轉冷,臉上的笑容也立即消散,繼而變得陰沉起來。
對於八皇子一夜之間搖身一變成了新皇一事,皇後雖然沒開口問過,可也心知肚明。
敢帶著人逼宮,這是皇後從未想過的事情。
可能,在皇後的潛意識裡,八皇子還是個孩子,亦或者是一個比尋常孩子更成熟穩重一點的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