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襟危坐,方學生彎腰作揖——
“學生乃是國安學院,千機院,方同,給夫子請安。”
張潮水麵色不驚,上下打量了一眼堂下的方學生,道“夫子從何而來,我不過——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年人。”
“當年江州府四大才子,夫子當真是風趣幽默。”
“夫子退隱,實乃是國安學院憾事一樁。”
“夫子再此修身養性,學生今日一看,果然略見夫子艱苦修道的品格。”
“夫子神采,學生不及萬分之一。”
方學生弓著腰,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張潮水單手拂過胡須,聽到此番言語,翻了翻手中的書卷,道“所為何事?”
“夫子明見——”
方學生再次深深鞠躬,眼神閃過一絲狡猾神色,道
“五月初五,端午佳節,書院以詩會友,在風華酒樓,借佳節宴請諸多才子佳人赴宴——學生瞻仰您的風采已久。”
方學生從腰間抽出請帖,上前三步放到張潮水手邊。
“哦?”
張潮水手上沒有動作,皺眉道“邀請我去——端午宴會?”
方學生見張潮水為難,連忙補充道“夫子多年深居簡出,學生豈能勞累夫子。”
方學生緩了緩,接著試探性的說道“夫子,在李府講學多年,想必大少爺經過您多年的甘霖沐浴,早已有了幾分您當年舌戰風華樓的風采,不知……”
“你想邀約大少爺去?”張潮水看著書案上的歪歪扭扭的毛筆字,不置可否。
“正是!”
方學生聽聞此言眼睛一亮,連連作揖鞠躬——
“請夫子務必邀請楮墨到場……”
方學生提過李楮墨,眼神裡的恨意一閃而過。
“大少爺體弱多病,不宜出門。”
張潮水看著請帖,回答道。
門口,李楮墨看著方學生的儀態,皺眉道“這貨打著什麼算盤呢。”
沒聽清接下來二人說了什麼,李楮墨看到方學生拱手退到門口,卻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跌倒的樣子,笑出了聲音。
方學生出門,見李楮墨端端的站在眼前,鼻息加重,略過李楮墨,直直離去。
李楮墨摸著鼻子,轉身進了門,學著方學生的腔調,朗聲喊道“這貨文縐縐的說了半天之乎者也,真真是迷惑我也!”
張潮水看李楮墨來到,施施然站起身來。
“老師不必多禮,老師好。”
李楮墨拱了拱手,他與寒兒秘密做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協議,今天來,正是想了解一下傳說中的太守,請教一下張潮水。
張潮水眼神平靜,李楮墨拾起桌上的請帖,隨手翻了翻——
張潮水道“國安學院每年三月考完入學大考以後,會有一次聚會”
“老生新生都在,齊聚一堂吟詩作對。”
“雖然麵上吟詩作對,實則為拉幫結派。”
“國安學院隻有大江商會的嫡係子弟、旁係子弟或者隻有大江商會各成員,親自舉薦的學生才有資格參加三月入學大考。”
李楮墨點點頭,表示知道。
“大考完以後,會在書院學習兩個月,然後舉行這樣一次聚會。”
“會邀請師長參加。”
“而這場宴席的目的,就是讓師長看到,自己的才華。”
“當今太守的門生,遊學海,就是從端午宴會脫穎而出,以一己之力打敗其他學子,短短三年,就通過結業大考,現如今擔任江州府秀才以為,協理州府事宜,一步登天。”
“宴會魚龍混雜,往年倒是沒有邀請過我。”
張潮水不緊不慢以請帖入手,給李楮墨說著端午宴會的規矩。
“端午宴會有機會接觸到——太守,州府老大那個太守,江州府他說了算那個太守?”
李楮墨敏銳的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問道。
張潮水對李楮墨的講話方式習以為常,道“對,太守對國安學院及其看中。”
“剛才那呆瓜是不是邀請我去來著?”
李楮墨眼神一亮,問道。
張潮水點頭,說“已經婉拒了,大少爺身體不……”
李楮墨瞪大眼睛,道“老師見外了!”
“老師聲名在外,深居簡出,當學生的自然要為老師分憂。”
張潮水奇怪的看了李楮墨一眼,道“我已經拒絕了。”
“那是吟詩作對考驗學問的地方。”
張潮水潛意識是拒絕的——端午宴會不是玩鬨的地方,更何況……
想起李楮墨與國安學院的淵源,張潮水想了想,的確是應該拒絕。
李楮墨沒有異色,抓起請帖,道“學習使人進步,我倒要去湊湊熱鬨。”
“可是……”
張潮水剛想反駁,想了想倒也無所謂,揮了揮手道“既如此,大少爺去吧。”
“多謝老師……”
李楮墨點頭收起請柬,忽然又想到什麼,轉頭叫了一聲——
“老師,有沒有閒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