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強作鎮定地問出這句話,其實內心早已波瀾起伏。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收緊,藏在袖中的手心滿是冷汗。
她當初讓俞修幫她尋鄭無時,俞修曾言及,俞三爺出事那晚火勢不小,鄭無受了牽連。
李嬸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後側了側身子避開九疑的視線,歎了口氣說道“九十二少夫人,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總之就是突然沒了蹤跡。”
李嬸在府中居住多年,每回去取定額時,都能聽見那些碎嘴的丫鬟婆子嘀咕,有時候還能聽見俞三爺的風月事,所以,有些事她是能猜到一二分的。
但自從俞三爺出事後,府裡明令禁止下人們私下議論俞三爺,一旦發現有違反者,便會受到嚴懲。
李嬸雖不是下人,但也不好私下議論俞三爺。
九疑見李嬸說話時的神態,猜測此事或許不簡單,於是沉默了一會兒,道“李嬸,你若是知曉什麼,還請告知於我。鄭無於我而言,如同親弟弟一般,我實在放心不下。”
李嬸轉過身子看著九疑,心中有些動容,“十二少夫人,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隻是我確實不知其中細節。以後若有消息,定會告知你,隻是你也彆抱太大希望,畢竟時間過去這麼久了,鄭無即便還在,如今也大了。”
九疑領會了李嬸的意思,又寒暄了兩句便帶著雲霞離開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雲霞忍不住輕聲說道“你突然問起鄭無的近況,可著實嚇著我了。”
雲霞皺著眉頭有些不解,畢竟俞修當初很明確地表示鄭無被那場大火波及到了。
九疑轉頭看向雲霞,道“一見到李嬸,我就忍不住想問。”
言至此,雲霞也有些難過。
片刻後,她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感慨,道“我還以為李嬸會借著與咱們曾相識一事,求著你為她尋些好處,沒想到她一點都未提及。”
九疑頷首,若有所思地說道“李嬸為人向來熱心又本分。”
但她對鄭無一事的閃爍其詞,讓九疑覺得此事背後定有隱情。
思及此,九疑的腳步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雪花細密地飄落,似銀沙篩下,卻因地麵尚有餘溫,觸之即化,難以聚積。
庭院裡,階前的蘭草,葉片承著薄雪,微微顫動間,雪片滑落,洇出一片淡痕。
上房回廊的翹角處,雪水沿著瓦槽淅淅瀝瀝地滴下,於簷下形成一連串破碎的水珠,滴答之聲在寂靜中回蕩。
“十三郎的媳婦都有孕了,九疑那邊還沒有好消息。”俞老夫人坐在檀木雕花的太師椅上,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
她的嘴唇抿著,嘴角的紋路愈發深刻,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擱在一旁的矮幾上,濺起幾點茶水,濡濕了桌麵的錦緞桌布。
屋內,炭火燒得正旺,使得空氣有些悶熱。
精美的繡屏立在角落,其上的花鳥圖案在一角顯得有些黯淡。
尤媽媽有心提及絮娘,卻又覺得此刻提有些過於顯眼了,旋即開了些窗,好讓俞老夫人透透氣。
俞老夫人輕抬起頭,目光透過窗看向外麵的庭院,那紛紛揚揚卻難以積起的雪似乎也映照著她此刻煩躁的心境,她重重地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這圓房也有段時日了,怎麼就不見動靜,莫不是有什麼毛病?”
尤媽媽微微弓著身子,心裡暗自盤算著該如何回應才最為妥當,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絮娘一事不好由她親自張口。
於是輕輕抬手,用帕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的冷汗,賠著小心說道“老夫人,這事兒急不得。公子和十二少夫人圓房也就幾個月,少夫人年紀又輕,許是時候未到呢。”
尤媽媽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俞老夫人的臉色,見她神色未緩,又接著道“老夫人您且寬心,我瞅著十二少夫人身子骨還算康健,說不定過些日子就有好消息了。”
尤媽媽嘴上這般言語著,然其心中卻暗自思忖,老夫人眼見十二公子身旁未設通房侍妾,心中早就不舒坦了。倘若十二少夫人快些有孕還好說,可如今十三少夫人都有孕了,這對比之下,老夫人必然越發焦急,保不準會做出什麼安排來。
俞老夫人聽了尤媽媽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什麼年紀輕,十三郎的媳婦也就比九疑大一歲,彆是九疑有什麼問題,拖累了我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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