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法無我_拂水龍吟鳳梧揚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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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法無我(1 / 2)

拂水龍吟鳳梧揚!

從吳越國天目山往南方向的一條山道上,行走著一位手執長劍,身著青袍的中年文士,風塵仆仆下儒雅的臉上略見消瘦,正是離開書院尋訪馬希蘭下落的楚南風。

他這幾個月中走遍了諸多大山,聽聞吳越的天目山東西兩峰各有一池,便也尋來,可惜在山中細訪幾日,終是未有馬希蘭的蹤跡,無奈下山南行,想向閩地武夷山一行。

在一處村落用了午飯之後,行了半個時辰後,卻見天色大變,烏雲籠罩,想是要下大雨之勢,但見前麵有一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乞丐,向右側不遠處的小山跑去,心想或許這小山中有避雨落腳的寺廟,便也隨著那乞丐身後疾行。

位於這山的西側,果然有一座麵西而建的山神廟,上履小扳瓦,卻無廟門。隨著那乞丐進了廟中,卻見供案上神像、香爐俱無,想那銅像應是被人盜去換錢了。

那乞丐走到供案邊,蹲身從案下取出一堆稻草,取了一些鋪在西側的角落,對著楚南風指了指剩餘的稻草,像是提醒他這稻草可以鋪地休息。

楚南風心猜這乞丐應是落腳在這廟中,對著他點頭道謝,那乞丐也未作答。此時雷聲作響之中,大雨傾盆而下,楚南風便將稻草鋪開,盤腳打坐休息。

不一會兒,隻見雨中出現兩個僧人,如此大雨之下卻是不急不慢行走;待走入廟中,其中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僧全身濕透,眉須衣著水珠流滴,而另一位身材偏瘦,五旬上下的僧人則是衣須鞋襪乾爽。

那五旬上下的僧人但見楚南風,臉色卻是大為驚訝,趨步向已經站起的楚南風合什見禮“明無見過楚先生。”卻是洛逍遙四處尋訪的明無僧人。

楚南風執手回禮之中,但見那老僧身上一團霧氣蒙起,旋即之間散去,衣須鞋祙卻已然乾爽,不見一絲濕水之處。

若說行氣周身,將衣物水氣蒸乾,以楚南風的身手也能做到,但如老僧一般彈指之間,楚南風卻是自歎不如,看這老僧修為卻是未入金身境,又似不曾隱藏修為,楚南風心中詫異之下行禮見過“楚南風見過大師。”

那老僧聽得明無稱楚南風為先生之時,臉色略顯驚訝,見楚南風行禮,合什道“老僧文益見過楚居士。”言罷望著地下的稻草,俯身略一攤鋪,徑自盤腳坐下,明無但等楚南風坐下,方才在文益的左側盤腳打坐。

文益望向明無,淡然道“你與老僧雨中同行,行氣使雨珠不沾衣身;而老僧此時亦與你一般衣鞋乾爽,中間的所行卻是不同,這就是“意”不同所至。”

原來明無僧人在隰州無意間聽了楚南風的言語,悟了修武的六識之妙,破去修行多年的真身不破功法,散去千錘百煉緊繃於皮肉的罡氣,卻使身上諸穴氣機頓然連通,一下子反倒元神清明,氣血順暢,踏入了金身之境。

他癡武幾十年,又修行於他力、念力為主的淨土宗,一時間悟了禪意之妙,便想淨禪雙修,回到“寶光寺”懇求住持圓覺給了戒牒,就去了天柱山“山穀寺”參禪。

而禪意則是隻可意會,難以言傳;“山穀寺”的禪師見明無求悟心切,便推薦他去尋清涼寺文益大師受法。

文益大師禪道以“就身拈岀,隨流得妙”見稱,就是接化之語平凡易懂,能使人當下徹見心性,立馬普渡眾生明無探得文益去了閩地雲遊,就一路尋去,在文益歸途中與其遇上,一路上便是請教文益佛法真意,恰逢大雨避於廟中,卻也碰上了楚南風。

當聽得文益所言,明無思索片刻,垂首合什“明無癡愚,望大師點悟。”

文益微微一笑“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依六根而起六境,得六識,稱之為十八界;其意根為此十八界之源,眼見好色則喜,耳聞惡語則怒,鼻嗅香氣則愛,舌甘美味則思,身有所觸則懼;喜、怒、愛、思、懼皆是意念起法而致,故而‘意’有所法則欲。”

“法者似正似邪,見美色而起淫,見金銀而起貪,或又如我佛慈悲,抑惡揚善;你見大雨傾下,便行氣布身,使之不沾,是為意起我之法所致,雖見自在我,並非身無我。”

文益望向沉思中的明無,“亦有一些僧人苦行參禪,忍饑挨餓、風吹雨打去求身無我,卻終是做不到法無我……”

“身無我?法無我?”明無口中吟道,一臉似懂非懂之狀。

“阿彌陀佛,二十年前老僧雲遊之時,在湖州路上見有一老人家骨瘦如柴,昏倒在地,便將她帶到掛單的“寶峰寺”中,待她醒來,老僧正欲打聽她的出處,誰知她一看見老僧等人,卻破口大罵,言是和尚都是假慈悲。”

“幾經眾僧相勸,方才說岀實情;原來她早年喪夫,育有二子,一子行軍死於沙場,一子岀家為僧,她年老多病,心中掛念愛子,想見他一麵,尋到寺中,誰知此僧人卻避而不見。”

明無垂首合什“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那老人家又道,他何以能對彆家之人施上一粥,見上一麵,卻對自己的娘親滴水不與,隻影不見?你們出家人還不是假慈悲?這就是你們所求的六根清靜?所說的眾生平等……那時寺中的眾僧俱皆一時啞言,不知如何與答。”

文益停了下來,神情莊重,緩緩又道“那時老僧方見樹就是樹,無大小、無枯盛;第二日,便起程回去故裡探望老父老母,從那時起每年一次,如方外之交,至二老壽終之時。”楚南風臉上但起肅然之色。

“得六根清淨,了生死因果;其了斷之意猶如世人欠帳還錢一般,父母授身之緣,豈是避而不見可斷;但如那老人家所言,眾生平等……就將父母如尋常施主相待,有何不可?若心無我,自然也就法無我了,阿彌陀佛。”

明無亦是一聲唱諾佛號,繼而閉目沉默不言,文益、楚南風知他心有所悟,自也不岀聲打擾,半柱香之後,明無方睜開雙眼,對著文益俯首而拜“明無多謝大師指點。”

抬頭之間,楚南風但見他祥和的神色中帶著七分莊嚴,知他修為大有精進。

“萬法非緣,豈觀如幻。”文益微笑之中望向楚南風,“楚居士,可曾看出老僧的武學修為?”

楚南風未料文益如此一問,不由一愣,佛門之中有以體魄之道,入明竅到金身境,亦有走神識之道,修神念至金身境;而修佛之人,誌在了斷生死因果,習武修行自也不會凝本命胎丹,作繭自縛,故佛家以神識入武的神念境修為亦與明竅境相同,有山穀,山麓、山腰,山巔之分。

楚南風對佛門功法雖說也有研究,卻非精通,但見文益此下修為應是神念山巔,即與自己抱丹大成相當,初次見麵之下,如此相問,想是必有深意,一時卻是未敢作答。

“想必楚居士認為老僧隱藏了修為……”文益見他遲疑之狀,笑了一笑,接著言道“若說老僧與明無遇雨之時,元神意識已到了這山神廟之中,肉身待與明無到了此處,才神識歸體,六識複明,行氣去除雨水,想必是難以使人相信……不過事實確實如此。”

修為到了元嬰之時,本命胎丹神識開智,而得悟“心境通”,到了金身之境,元神通徹清明,亦得“神境通”,二者都能以神識離體但江湖中從未聽說過神念山巔境界之人能夠做到,何況下雨之時,應離此廟有百餘丈,縱使元嬰大成者也是不能做到。

而明無兩天前與文益相遇,但對文益隻有神念境山巔的修為也是見疑,此下聞言不由得與楚南風相顧一視,二人心中皆感駭然。

“明無,你出自我佛淨土宗門,以修念力、他力入道,想是癡於武學,對於我佛大法真經少於精研,此下心有所得,入意知明,應是可知老僧何以能未臻金身,卻可元神離體?”

明無無意得了楚南風點化,而踏入了金身境,本心已是開悟,才想著淨禪雙修,聽得文益所問,茫然之下靈光乍現道“行禪定?禪忘神功?”

文益臉顯嘉許之色,“佛門弟子參禪入定,有分行禪定、坐禪定。禪定者,眼,耳、鼻、舌、身五識俱泯,猶如尋常人入夢,魂遊他境,但意識未蒙,元神澄明,入夢非夢,如老僧剛剛雨中行走那般,若明無與老僧言語,一息間老僧自能知曉。”

楚南風心知佛門武學博大精深,而從北魏太武帝起至今,佛門曆經三次佛難,以至諸多佛門武學失傳,就如明無道出的“禪忘神功”,卻也是從未聽過,但想未臻金身境,而元神能離體百丈,心中便是暗自一凜;而文益此下能將自身武學講與自己旁聽,定有用意,疑惑之下更是凝神傾聽。

“當六識俱明時,見六根入六境受識諸擾中,斷生死因果,力求法無我……而參禪入定泯識,是為消業報因果之力,做到身無我即可,如老僧剛才所參行禪定;但有甚者神遊離禪而不知,卻是離了禪定要義。”

“精氣為形,魂識為神,形神兼備,方可謂陰陽圓融,捭闔自然。陽主辟而岀,陰主翕而入,若使入定不當,卻是適得其反;肉身為陽,神魂屬陰,若肉身不辨六根,陽本動反息內,魂識不知歸途,陰本藏卻動外,卻是形神離散,自然無法窺得天人合一之妙。”

楚南風心念一動,但想坊間傳說有的僧人入定後雷打不動,卻是被人誤為坐化,甚至於肉身被毀,以致神魂無依;而肉身無存,六識無受陰陽見分,自是難參大法……琢磨著文益所言,楚南風便是沉思起來。

文益見狀微微一笑,合什沉言不語,一時間隻聽得廟外“嘩嘩”的雨聲,良久之後,但聽一聲響雷,楚南風心神一震,便自回過神來。

“阿彌陀佛。”文益合什唱諾佛號,望著楚南風緩聲道“以楚居士之修為,自然是知道坐定是“我忘”而並非“忘我”,如行舟於雲海,可一動而至千裡;但須記得是舟行而非身行,是意忘而非是神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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