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涼州行(四)_拂水龍吟鳳梧揚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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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涼州行(四)(1 / 2)

拂水龍吟鳳梧揚!

進入這三丈見方的地牢之中,隻見臉色憔悴、胡子拉碴的折德守倚坐東南牆角,雙手腕上各鎖著一條鐵鏈,鏈條的另一端連接在東、南兩麵牆上的鐵環中,雙腳癱直身前。

看了一眼折德守身側矮案上的木梳,又望著他此下梳理整齊,插有玉簪的發束,心猜應是李敏雪剛剛為他容妝,但想起他英俊勇武的風采,林婉真心下一酸,“折大哥……”

折德守虎目淚睜,點了點頭,“好、好……”

林婉真仗劍一揮,“當、當”兩聲聲響,鐵鏈應聲而斷,未待林婉真作言,李敏雪疾步近前,轉身蹲跪而下,彎身前傾,顫聲道“我來背你……”

折德守伸出猶帶著近尺長鐵鏈的雙手,搭在李敏雪肩上,林婉真欺身上前,挽住折德守左腋,助他俯身李敏雪背上,緊接著轉手托住李敏雪臂肘,氣機一動,將二人扶起。

林婉真心頭一鬆,向後退了一步,卻是撞到了身後斜放的矮案,矮案上的菜碟輕撞聲中,酒壺從案上翻落地上,酒水從壺嘴流出,酒香四溢中發出輕微的‘嗞嗞’聲響,冒有一閃而逝的細泡。

“啊?!”林婉真心下大驚,從她的眼力、耳力卻是判斷出酒中有毒。

折德守聞聲側目望來,歎了一聲,“再遲半刻,折大哥我就讓你們空來一趟……”

林婉真冰雪聰明,但猜應是李敏雪以為折德守逃生無望,帶著毒酒準備二人殉情而去。不由得暗自一歎,隨即仗劍疾步行向石階,將及行上一半階數頓住身行,望了一眼唯有兩具屍首的耳房,轉首對李敏雪道“跟在我身後……”

……

洛逍遙亦是在亥時三刻,伏在刺史府與李永興宅院距離中間的一處屋頂上。過有一盞茶功夫,月光下,隻見一道身形從李宅方向的長街上疾步而來,但以那人行走的速度來看,應是個身手不凡之人。

待那人行到距有十餘丈之處的街道路口上,方是看清那人為年有五旬的黑衣壯漢,懷中卻是抱有繈褓。從黑衣壯漢上身前傾疾走中,卻為覺得他是欲快不敢快,不由得一時驚疑。

此下已是從黑衣壯漢踏地無聲氣機微動中,察覺出他是為抱丹小成身手,當聽出他懷中繈褓發出微弱的小孩泣聲,見他疾行中小心翼翼之狀,洛逍遙便猜他是帶著得了急病的小孩去尋醫,心疑也就釋然。

身背往正脊與垂脊相交的正吻一靠,望著夜空心中想起了蕭慕雲,想到與她並肩依偎的情景,頓然心田暖意生起,便是對著一閃一閃的星星展顏微笑。

忽見一顆流星飛逝,眼前卻是浮出在劉繼業駐軍塢堡中,與自己未作言而彆的蕭慕雲背影,卻要暗自感傷起來。

“喵嗚……”一隻白貓從鄰家的廂房屋頂上叫喚著縱過,躍下鄰家庭院中,傾刻間卻是無影無蹤。

洛逍遙心神一回,便是坐直身子,轉首望了望四周,又看了一下夜色,但覺子時將到,便是將長劍縛在身背上。他之所以將長劍縛在身背,卻是因為當初在隰州見過楚南風棄兵刃不用,徒手與懷有肉身不破功法的明無相鬥情形。

雖然當時洛逍遙沒有相問楚南風是何原因,但此下他已入抱丹大成,自也悟出楚南風舍棄長劍不用的用意所在。

但知兵刃是為力量傳遞的媒介,雖然刀劍的鋒利加大了傷害威力,卻也因傳遞的原因減弱了精純的氣機暴發力,而所謂精純的氣機暴發力,指的是將綿長的後勁瞬間凝聚而動。

以肉身不破功法修得明竅山巔境之人,其身上七百一十八個穴竅已是全部打通。而非是外家橫練功法那般有氣門所在,肉身不破功法可使諸穴皆是氣門,又皆非氣門,自是因為他們已是能瞬間移穴換位開閉穴竅。

修武之人要取勝製人,是以拳腳兵刃或傷人經絡或傷人內腑。對修有肉身不破之人來說,刀劍的致力點在於一處,但使移穴換位,受力的地方立馬精氣血凝真,體膚便是可以刀槍不入。

而拳掌的體膚相碰,可利用氣機暴發震力波張,擴大範圍捕捉到換位的穴竅,使震力侵入穴竅傷及相關經絡,讓人氣血不暢從而有了製勝機會。

洛逍遙伏在屋脊觀望刺史府所在方向片刻,便聽一慢二快的打更聲音響起,心念一動,凝神傾聽。此下夜深人靜,城中但有動靜,自然格外清晰,未及十息,便是隱隱聽到刀劍相交的打鬥聲,從李宅所在方向傳來。

轉首又向東門發現望去,不一會兒,隻見幽明的夜空下,一股黑煙從東城一處地方升起,心頭一喜一震之下,便又望向刺史府方位凝神戒備。

將及一盞茶功夫,隱隱聽得刺史府方向傳有馬蹄聲響中,又見兩道身影在長街上疾縱而來,傾刻間已是來到左側二十餘丈遠之處,但見其中一位正是巴桑僧人,而另一人卻是剛剛所見抱有小孩的黑衣壯漢,洛逍遙心頭大震。

此下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勢,洛逍遙站起身子,縱身掠向右側不遠處的十字路口,轉過身形站定,望向在距有六丈遠頓住身形的巴桑二人。

巴桑二人自也看岀了洛逍遙的修為,想是因為洛逍遙年紀輕輕已入抱丹大成的原因,巴桑二人臉顯驚訝,互視一眼之後,黑衣壯漢望向洛逍遙,“公子擋住去路是何用意?”

洛逍遙也未言答與他,心念一動,氣機行遍周身,衣袍無風自動,巴桑二人已是看出了洛逍遙的敵意,那黑衣壯漢引身上前之際,隻聽巴桑言道“你趕去阻住來者劫人……”

黑衣壯漢聞言立馬收住踏著的步伐,毫不猶豫的縱身而起,躍上街邊的屋頂,疾掠而去。洛逍遙自不敢阻攔黑衣壯漢離去,卻是凝神注視著巴桑。

片刻之後,二人同時驟然而動,拳罡掌氣呼嘯身中,但聽‘呯’地一聲沉響,二人旋即分開,洛逍遙向後退了兩步,而巴桑卻為站在拳掌相撞之處。

洛逍遙方才使得與趙印山在李宅中對付胖僧的第一招式相同,也是無極掌法的‘投桃報李’,目的自是想探出巴桑的氣機渾厚綿長的力度深淺。

無極功法能與天下任何武學的氣機相融,‘投挑報李’便是利用功法將對方氣機融合之妙,才為造就‘以彼之力,反施彼身’之能。是為引出任脈的柔勁,督脈的陽力,遇剛生柔,逼柔生剛。

當巴桑的拳罡陽剛之力湧入掌心之時,無極功法引動任脈的陰柔之氣,將它兼融而凝,使之無法發揮攻擊之力。巴桑但覺前力被兼融不發,自是後勁繼發,洛逍遙但覺任脈之氣無力再行兼融之際,催動丹田精氣,將巴桑攻擊而來被兼融凝住的罡氣逼回。

若是巴桑的氣機後勁不足,被迫回的自身拳罡之力自然無法抵擋,而為之所傷,此下洛逍遙引丹田精氣合任脈柔勁,將巴桑拳罡迫回之際,卻是為他的後勁反震而退,立時斷出巴桑修為氣機的渾厚綿長,至少勝過自身兩成。

心知巴桑如自己一般未儘全力,拳掌相撞才會發出低沉的悶聲,又見他僧袍鼓起凝而不動,足見護體罡氣厲害,洛逍遙知曉難以以巧破力,便是引身向後又退了三步,自是想拉開距離,以便發揮無極功法後發製人的威力。

巴桑猜出洛逍遙阻擋自己目的所在,自然不想浪費時間,見狀又是一拳擊出,他修得肉身不破功法,卻是不會注重防禦,拳法大開大合,但將拳意釋放的淋漓儘致。

洛逍遙但見這一拳罡氣浩浩奔流,拳意縱而不放,心知厲害,一招‘沉石入海’使出,同時引身後退。

巴桑但想著要趕去李家宅院之中,阻住來人救走折德守,見洛逍遙後退,自又是一拳接一拳攻上,十息之數,巴桑不疾不慢攻出十拳,洛逍遙已是被逼退有七丈餘。

心知如此打法,不用半盞茶功夫便會被逼到李家宅院之處,洛逍遙心念一動,引身疾退兩丈外,站在身子,‘聚沙成塔’使出主動相攻,在與巴桑拳掌相交之際,驟然暴喊一聲,巴桑但感心神一恍,又覺洛逍遙的氣機透過手背,向手陽明經脈襲來,心頭一駭,忙引身暴退。

他修得肉身不破功法,氣機渾厚之力又勝於洛逍遙,縱使洛逍遙一掌擊中他的胸口,也是無法透過閉合的穴竅傷及他的脈絡。

但洛逍遙用了‘天雷音’功法,不僅有襲入耳膜懾人心神的威力,還有透過體膚凜人穴竅的震力,驟然之下,巴桑自是心神恍惚,卻為洛逍遙所乘。但他畢竟是明竅山巔修為,引身而退之中,心神一定,侵入的氣機襲到‘手三裡’穴竅之時,已是被他及時閉合穴竅阻住。

洛逍遙心知‘天雷音’功法頗費精氣,雖說自己體質可遇強則強,但要到危境時候才能反彈出來威力。此下非是與巴桑生死之戰,而是拖住他讓林婉真等人帶折德守逃離,故而巴桑後退也未去乘勢攻上。

巴桑自踏入明竅山巔之境,未遇有人能做到用氣機侵入穴竅,心頭對洛逍遙便是生出忌憚。見洛逍遙未曾攻上,知他在拖延時間,心中唯恐折德守為人所救,心存忌憚之下卻又是出拳攻上。

他的拳法本大開大合,每一拳皆有破山之力,心恐洛逍遙借拳掌相交硬拚之時,又使‘天雷音’功法攻襲,此下自未敢儘力,待拳罡與洛逍遙掌氣一碰,便是變招,一時間二人以快易快之勢纏鬥起來。

鬥了十餘招後,洛逍遙但想黑衣漢子離去有近一盞茶時間,趙印山等人又多了一個敵手,恐是更離脫身,心中急念一生,氣機自是不穩,卻為巴桑所覺,一拳便將洛逍遙震退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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