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心動!
夜晚過半,雲枝掀開了身上被子,從陸與白的身邊悄悄離開。
她來到庭院處,跟等候在那的寧姐點頭示意。
白天寧姐送來的箱子,她在全然不知間看了個大概。
現在依依稀稀,也能想起一點。
大部分,都是她和陸與白的回憶。
是她央求寧姐保留下來的。
瞞著陸與白,偷偷保留下來。
原因簡單。
在從前那些她反複失去記憶的日子裡,陸與白為了不讓她想起痛苦,把她周圍他和她所有的回憶,清除得一乾二淨。
一點不剩。
“寧姐,謝謝。”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雲枝還是由衷,向陸寧道了聲謝謝。
“有什麼可謝的?”陸寧笑說,“我看你現在模樣挺清醒,就挺好的,其實不參加模特大賽也是好事,節省點時間,多陪陪與白。”
雲枝點頭應了。
她看著陸寧的身形要離去,恍然喊住她。
等她回頭,猶豫地問。
“寧姐,我在我相框裡,發現了這個。”
“嗯?”
雲枝索性攤開掌心,毫無顧忌,將小小紙條展現在陸寧的麵前。
上方的字跡清秀乾淨,不知道是練過多少次,才能跟她現在的狗爬式完全不同。
也有可能,是同樣的話,寫過千千萬萬遍。
相似的話,寫過千千萬萬遍。
最終才定下了這版熟練,像是渾然天成的筆跡。
是深深的囑咐。
——雲枝,如果回了麓城,一定要去我們從前的學校,高一教學樓往左,正數第七棵大樹那。
到了那,你會發現驚喜的。
……
陸寧盯著這張紙條,左思右想,也沒想起記憶裡曾經有過這麼一回事。
……
她的確是在陸與白想要清除雲枝和他的記憶時,幫著不斷哀求的雲枝,將她和他一些僅有的回憶。
把它們藏在了自己辦公室。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兩人已經完全公開。
媒體報社,也了解了雲枝因為當年的高空墜物意外,而導致患上類似阿爾茨海默症的病症。
會反複失憶,會不斷失憶。
記憶混亂,甚至一旦到了某個特定時間點,譬如月初月末毗鄰相接的期間,記憶混亂大腦失調到尤為嚴重的地步。
用她自己的話理解來說。
如果正常人的大腦隨意堆放記憶,海馬體則是掌控管理這些記憶的秘書。
她不知道雲枝有沒有缺失這個秘書,但按她的理解來說,如果尋常人的秘書是每天上班。
那麼雲枝的秘書,肯定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在月初月末的期間,缺勤的現象,尤為嚴重,甚至直接到了罷工的地步。
罷工……
還要……
卷款逃跑。
……
卷著雲枝的記憶逃跑。
陸寧對醫學這一方麵並不了解,但她也知道阿爾茨海默病沒有病因可循。
醫院方麵,對於雲枝的說法也僅僅隻是大腦頭皮受到損傷,又可能是因此,誘發了家族曆史遺傳下來的病因。
……
這一切,都很微妙。
她搞不懂。
她隻是看著三年來,陸與白因為雲枝的病,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兩人分分合合吵過無數次,她這個外人,看著心都累。
直到現在,心力交瘁。
還要安撫起家裡那個不時要心臟病發作的老頭子。
原因是……
陸岑在事後,更得知了雲枝家裡不但‘一貧如洗’。
還在和陸與白扯證當天,遭遇意外。
成了現在這副記憶混亂的模樣。
他的心絞痛,表現得更明顯了。
話裡屢屢透出的言下之意,是不要陸與白這個兒子,讓她辭了現在如日中天的工作,開始學習怎麼管理集團。
……
陸寧先不管他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
總之她一聽到,頭就已經很疼了。
才拉上ral。
雇了個小貨車,一路曬著太陽,去去心裡黴氣。
……
陸寧回神,將紙條從雲枝的手裡接過。
盯了半晌。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高一教學樓……
第七棵大樹……
這樣的敏感的字眼上。
帶有數字的字眼,再好確認不過了。
陸寧抬眸,望著眼前暗藏期待的女孩,斬釘截鐵“我不知道。”
雲枝自己都不知道在相框裡藏了東西的事,她一個局外人,又怎麼會知道?
“不過,既然地點都寫明了,你去看看,不就好了嗎?”
雲枝霍然睜眼。
“但是我現在每天都和他在——”
“知道知道,”陸寧不耐煩地揮手,“又不是沒看你們倆撒狗糧。”
“中午的,晚上的,飯都沒吃呢……光吃你們狗糧,就吃飽了。”
“……”
“不過也真是,”陸寧又勾起唇,風情萬種地笑著說,“你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傻乎乎的樣子怪可愛的,難怪與白會心甘情願待在你身邊,這麼久都不願意離開你了…”
雲枝笑笑。
她說“寧姐…”
“這樣的話,你是不是,還說過很多次?”
……
登時,女人啞然不語。
雲枝從她手裡拿回紙條,又由衷說“謝謝,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