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竟是魔教教主!
渝州城外,深山腳下。
水中月感覺自己的頭十分疼痛,就像是要炸裂開來了一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小大夫怎麼一下午都在磨盤旁推著磨盤,發出的聲音也是十分奇怪。”
他雙手摸著自己的腦袋,看著遠處正在和獵戶交談的安景,眉頭微微一皺,“總感覺這個小大夫有些奇怪。”
他感覺,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是具體又不大清楚,整個大腦都是昏昏沉沉。
“莫非是最近突破一品桎梏連續失敗,將要走火入魔的征兆?”水中月心中一沉,忍不住低聲自語道。
遠處,屋舍旁。
一頭驢正在拉著磨盤,口中時不時發出歡快的聲音。
不用說,這一下午水中月都在觀察著這頭驢子,直到安景從蔣三甲的屋舍回來,水中月才清醒了過來。
“這些藥草,一共是八百七十二大錢,收好了。”
安景笑嗬嗬的將手中的文錢遞給那獵戶。
“多謝小安大夫,多謝小安大夫。”
獵戶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接過了文錢,隨後連聲道謝起來。
要知道以往其他藥鋪來收藥草的時候,那價格壓的都是極低,但是濟世堂的小安大夫每次來收購藥草從來不壓價格,也從不賒賬賴賬。
“鬼穀迷魂”
安景也是撿起地上的蛇皮袋,隨後餘光看了一眼遠處的水中月,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渝州城,濟世堂。
秋風和煦,陽光怡人,溫暖著這座老城。
紅牆灰瓦下,行人如織,渝州河上的畫舸隨著微風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之上漂浮著。
安景背著藥箱,提著裝滿草藥的蛇皮袋向著家中走去。
他的修為如今已經穩固在了一品地花之境,如果想要到達一品地花之巔,還需要大量的珍貴的精元,短時間內安景並不打算出手,而是鞏固當前修為。
畢竟這次三廟山上之戰,定會引起一番新的風雲,而他在冒然行動,說不定讓人看出了端倪,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首先要解決的還是李複周。”
安景一邊想著,一邊像濟世堂的方向走去,沿途路過河埠上,一眼就看到正在拿著錘棒正在敲打衣服的檀雲,小黑仔則乖巧的蹲在旁邊,尾巴不斷搖晃著。
“那劍客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可以拔出鎮邪劍呢?未來有沒有機會加入我魔教?”
檀雲看著麵前波光粼粼的河水,心中卻還在想著早上李複周說的話。
越是如此,她的心中對那劍客就越發的好奇起來。
就在這時,小黑仔跑到了檀雲身邊,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舐著她的繡花鞋。
檀雲手中錘棒一指,惡狠狠的看著小黑仔,道“滾一邊去,你要是再敢舔我的鞋,我就把你給紅燒了。”
“嗷嗚。”
小黑仔歪著腦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檀雲。
“這俗話說的好啊,狗肉煲中滾幾滾,神仙都話坐不穩。”
就在這時,背後想起了一道聲音。
“姑爺,你回來了?”
檀雲聽聞,轉頭一看,隻見安景笑嗬嗬的就站在不遠處。
“汪汪!”“嗷汪!”
小黑仔似乎聽懂了一般,對著安景一頓叫喚。
“回來了,這不是看到你在洗衣服嗎?”
安景笑了笑,“就來看看你乾的怎麼樣?有沒有認真在乾活,是不是又在偷懶了。”
“我都給你白乾了,你也不給我發工錢。”
檀雲瓊鼻微微一皺輕哼了一聲,轉過身繼續敲打著衣服。
以前在魔教的時候,她基本是不缺銀子的,但是來到渝州城之後,趙青梅杜絕了她所有的銀子開銷。
她除了吃喝不愁之外,還真的沒有什麼銀子。
安景眉頭暗暗一挑,“你真的想要銀子?”
“當然。”
檀雲頭也不回的道。
“你要銀子乾啥?”
“城東新開了一家玉蘭坊,他們家的糕點據說很好吃。”
“你不是要減肥嗎?”
安景瞄了一眼檀雲傲人的曲線。
自從聽到這洶湧澎湃之後,他就在也聯想不到大海了。
“姑爺,你說是不是又醜又胖的人需要減肥?”
“是這個道理。”
“那姑爺你說我醜嗎?”
“倒是不醜。”
安景搖了搖頭,檀雲長得雖然算不上絕色,但也算是一個活潑俏皮,長相上佳的女子。
“對啊,所以我不用減了啊。”檀雲嘿嘿一笑“我已經想通了,或許等到明年春上再說吧。”
嗬,女人!
安景仔細看了一眼檀雲,隨意的問道“檀雲,你總是叫李老頭三爺,他到底是你什麼人?”
檀雲沒好氣的道“他是我三爺啊,這你還要問?”
安景眉頭一挑,“不是,你和他是親戚關係?我看你平時那麼怕他?”
安景以前一直以為檀雲的爺爺和李複周是兄弟,李複周排行老三,才叫做三爺,但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我怕誰?”
檀雲聽到這,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小大夫,揮舞著手中的錘棒,道“我檀雲天不怕,地不怕。”
你當我是瞎子嗎?
檀雲平時看到李複周的時候就像是耗子看到了貓,這些,他可都是看在眼中。
安景不想在這件事和她多磨嘴皮子,當下連連點頭,道“對對對,你不怕,那你和三爺是親戚關係不?”
“你不信?”檀雲一聽,向著四周看了一眼,隨後眉頭一挑。
這小大夫似乎看不起她?
雖然她在李複周和趙青梅麵前乖巧的像個兔子,但是在魔教那也是一個人物,作為李複周唯一弟子,誰敢不給她三分薄麵?
“我信了啊。”
安景嘴巴張了張,無奈道“你說的話句句屬實,我怎麼可能不信?我是想”
“你就是不信。”
檀雲一把打斷了安景的話,傲嬌的道“我那都是出於對三爺的尊敬,你知道吧?”
他感覺檀雲就是一個死傲嬌,即使是要死了,也要傲嬌到底的那種。
安景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的問道“你以前說從小就在府中了,你們又非親非故的,你為什麼會尊敬他?”
趙青梅說李複周不過在管賬房不過一年左右的時間,檀雲與李複周接觸的時間按道理來說也是不長,為何從她的口中感覺和李複周很熟似的。
“為什麼”
檀雲聽到安景這話,手上的動作一頓,不由得陷入了回憶。
十年前,嶺南道。
萬裡飛雪,冷風似刀,大地一片蒼涼。
孤寂冰寒的林中,傳來碾碎冰雪的腳步聲,這聲音很輕。
順著聲音看去,那是一個六七歲大小的女孩,她身上衣衫十分的單薄,而且滿是補丁,小臉被凍的通紅,不斷對著小手哈著氣。
當她伸出小手的時候,觸目驚心的是一條條凍出的裂痕。
地上是一小捆的樹枝。
小檀雲已經在山上待了近兩個時辰,但今天隻撿到了這麼一點樹枝。
“這點樹枝隻能換一個包子”
她咬著嘴唇,小心翼翼的將樹枝捆在一起,隨後雙手緊緊抱著向著山下走去。
山路崎嶇難走,尤其是寒冬時節,儘管這是一座小山,她幼小的身軀幾乎都要淹沒在風雪之中。
“娘親還在等我回去,我今天一定要讓她吃到包子。”
寒風呼嘯,她感覺自己的耳朵仿佛都要被凍掉了。
不知走了多久,小檀雲感覺自己雙手雙腳已經失去了知覺,她終於看到了山腳下的牙商。
“朱叔”
小檀雲眼中一亮,高聲呼喊起來,但是她的聲音卻被風雪淹沒住了。
她咬著牙,邁著小腿,終於跑到了那牙商麵前,小心翼翼的問道“朱叔,這是我今天劈的乾柴,你看可以嗎?”
牙商旁邊夥伴眉頭一皺,冷冷的道“小丫頭,你劈的這是乾柴嗎?你分明就是撿了一些受潮的樹枝。”
聽到這話,小檀雲心中仿佛跌入萬丈深淵一般,內心都是一寒。
“我我這都是我撿的”
“小小年紀,就學會坑蒙拐騙了?”牙商夥伴輕哼一聲“去去去,一邊去,這些受潮的樹枝一文錢都不值,我們可沒有時間和你一個小丫頭浪費時間。”
“我我”
聽到這話,小檀雲雙眼一紅,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名叫朱叔的牙商擺了擺手,從兜裡拿出十文錢,道“你劈的木柴我收了,這是十文錢。”
“喂,朱厚友,這些樹枝你給十文錢,你不會是腦子壞了吧?”
“就是說,你不會是看上了這小丫頭臥床不起的老娘了吧?”
“你們彆說,她老娘雖然是個病癆子,長得確實還不錯。”
周圍幾人看到這,紛紛在旁笑了起來。
“你們閉嘴!”
朱厚友眉頭一皺,道“這小女娃都要被凍死了,隻為了幾文錢,她隻有六歲,你們難道就一點良知都沒,要看著她死在你們眼前你而無動於衷嗎?”
小檀雲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
眾人被朱厚友話音一震,皆是沉默了半晌,隨後一人自嘲笑道“良心?我們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是的,她不容易,在這世道,我們就容易了嗎?”
“這他麼的鬼世道!”有人低歎道。
亂世,人命如草芥。
看似隻是一句話,但沒有經曆過的人很難去想象這其中的殘酷。
人命竟然能夠和草芥相提並論。
“拿去吧。”
朱厚友將十文錢放在了小檀雲的手中,隨後看了一眼小檀雲凍裂的雙手,不由得心中一酸,“疼不疼?”
她還隻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不疼。”
小檀雲緊緊握著那滾燙的十文錢,搖了搖頭,顫抖的道“朱叔,我一定會報答你的,這十文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朱厚友笑了笑,他並不需要眼前這六歲女娃的報答,“去吧,你娘還等著你呢。”
小檀雲握緊了十文錢,對著朱厚友鞠了一個躬,隨後才快步向著遠處跑去了。
“老朱,你”
“不過就是今晚少吃一頓罷了。”
旁邊同伴看到這,都是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檀雲一路小跑,心中卻是充滿了狂喜。
十文錢啊!
那可以買五個包子啊!
今天她和娘親就能夠吃一頓飽飯了。
約莫半刻鐘,小檀雲終於氣喘籲籲的來到了鎮子上的包子鋪。
“包子,又香又大的包子嘍。”
“好香!”
檀雲嗅到那香味,頓時感覺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起來,恨不得要將舌頭都給咬下來。
“我要快點回去,娘親還在等我。”
想到這,小檀雲墊著腳尖,緩緩將十文錢放到了籠屜旁,“老板,給我拿五個包子。”
“小丫頭,五個包子要十五文錢。”包子鋪老板看了看桌子上的文錢,皺眉道。
“不是兩文錢一個嗎?”小檀雲一聽,立馬著急了問道“前天還是兩文錢一個,我還買過的”
“這段時間正在和趙國,南蠻打仗,再加上雲華道,江南道今年的洪災和瘟疫,糧食根本就不夠用,兩文錢那是昨天的價格了,現在要三文錢一個了。”包子鋪老板歎了口氣道。
“那那給我拿三個好了。”小檀雲咬了咬嘴唇道。
“好嘞,一共九文錢,還餘下一文錢。”包子鋪老板將牛皮紙給了小檀雲。
“謝謝。”
小檀雲抱起牛皮紙,快步向著家中跑去。
“挨,你慢點,彆掉了。”包子鋪看著那瘦小的身影忍不住喊了一聲,隨後搖了搖頭,“這小女娃還真是怪可憐。”
冰天雪地,寒風呼嘯著。
小檀雲邁著小腿,大口喘著粗氣,拚命的向著家中跑去。
繞過人煙稀少的街市,終於來到了一排矮小,破爛不堪的房屋前。
“娘親,我回來了啊!”
小檀雲喊著,因為跑的太快,直接被地上碎石扳了一腳。
隻見她整個身子直接撲到了地麵,懷中牛皮紙被她死死拽著,但是裡麵的包子卻是滾落了一地。
“包子,我的包子”
小檀雲不顧疼痛,連忙起身拿起滾落在地上的包子。
可是包子在冰雪和泥土當中滾過,沾滿了泥漬。
小檀雲看到這,頓時鼻子都是一酸,但是她死死咬著嘴唇,強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沒關係,撕掉一些就好了,撕掉了還是乾淨的。”
小檀雲伸出被凍裂的小手,仔細的撕去了包子上泥漬。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她才將包子上泥漬全部剝去,確保包子是乾乾淨淨的。
風似刀割,小檀雲不僅覺得寒冷刺骨,但卻感覺肚子中卻升起了一把火,讓她直不起身子來,那種感覺漸漸的蔓延到了全身,看著那沾滿泥漬的包子皮,她的喉嚨一陣湧動。
最終她咽了咽口水,將那些包子皮和泥漬全部塞進了口中。
每次咀嚼,有包子皮的香軟,也有泥漬混在其中生澀,但是她卻吃的很滿足。
吃過之後,她感覺更餓了,忍不住看了看牛皮紙中的包子,隨後咽了咽口水,快步抱起牛皮紙向著不遠處兩個草屋奔去。
“娘親,我回來了,我今天帶回來了三個包子。”
小檀雲興奮大喊道。
但是屋中沒有任何回應,以往每次她回來的時候,娘親總會回一句,回來了就好。
小檀雲抱著牛皮紙,走近房間當中。
隻見家徒四壁的房屋中,隻有一張床。
床上躺著一個麵色慘白的女子,此時她閉著雙眼,似乎在閉目養神,一手拿著一本《東廂記》。
那《東廂記》十分破舊,似乎已經被翻爛了似得。
“娘親,彆睡了,我帶了三個大包子。”
小檀雲走到女子麵前,小聲道。
屋內一片安靜,女子並沒有回她的話。
“包子,這可是包子,是朱叔給我的十文錢,我買的,我可沒偷”
“娘親,你快醒醒啊。”
小檀雲連忙伸出放在地上被磨破的小手,“娘親,雲兒手好疼,吹吹”
以往她每次受到皮外傷的時候,女子都會溫柔的給她吹一吹。
床上女子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回應。
小檀雲心中一顫,終於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來。
空寂,破舊的屋子當中,隻有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小檀雲哭著哭著就沒有了力氣,愣在原地好久,好半晌才拿出牛皮紙當中的包子。
“娘,快吃包子,吃了這包子之後你就不餓了,也不困了。”
“娘,快吃包子,你快醒醒啊。”
“嗚嗚娘親,小雲兒再也不讓你教我習字了,再也不讓你生氣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小檀雲對著屍體嚎啕大哭起來,隨後哭的沒有力氣了,不斷抽泣著,趴在那屍體上一動不動。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道悵然。
“她已經去了。”
小檀雲轉過身看去,隻見一中年儒生站在門口,儒生長相十分俊朗,劍眉星梅,神色卻是有些落寞。
“先生,救救我娘,我這有包子”
“死人我救不了,我能做的隻是讓她入土為安。”
河埠上。
安景看著一直沒有說胡的檀雲,道“檀雲,你是怎麼進府裡去的?”
檀雲回過神來,道“六歲的時候,我娘身體不好,沒扛過那個冬天,而我被路過的管家看到了,帶到了府上”
檀雲說到這,神色不禁有些低落。
六歲嗎?
安景聽聞,眉頭微微一挑,問道“那你爹呢?”
檀雲平靜的道“我娘說在我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說這話的時候,檀雲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手中的錘棒甚至還在敲打著衣服。
“你現在還難過傷心嗎?”安景頓了頓道。
“傷心,有什麼好傷心的?”
檀雲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隨後看了看刺目的陽光,道“我娘肯定不希望我天天傷心,哭鼻子,所以我才不會傷心哩。”
淡淡的陽光頃灑而下,落在她嬌美的麵孔之上,多了幾分柔和。
檀雲好似想到了什麼,奇怪的看著安景,“姑爺,你今天問我這麼多乾什麼?”
以前姑爺雖然很奇怪,總是會說一些奇怪的話,但從來不會問這麼多問題。
“沒,我就關心一下你罷了。”
安景訕訕一笑道。
“關心我?你以前從來不關心我。”
檀雲想到了什麼,眼珠一動,道“姑爺,你不會是為了韓文新那小子來的吧?”
“怎麼可能,我不關心你,你怎麼長這麼大的。”
安景沒好氣的看了檀雲飽滿的酥胸,道“不說了,你衣服洗的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看來檀雲和李複周應該沒有特彆的關係,不過也對,李複周那個老狐狸,應該也看不上‘胸大無腦’的檀雲。
“知道了,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