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堂屋大概放三四張方桌的大小,沒有窗戶。
昏黃的燈光從他的頭頂射下來,看不清臉色,那麼熟悉的人,卻顯得很陰森。
兩人拎著年禮,又在拜年,長輩還沒有說話,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回他。
太公指了指牆邊的小板凳,示意他們兩個坐下“有話好好說,大過年的,分什麼家。”
二叔坐了下來,安南和王珍珍放下手裡的果酒還有麥乳精,並排坐在他們對麵。
王珍珍抬頭看著二叔“我們沒想分家,村東頭的宅基地也是才分給我們住,房子我們自己找木頭搭的。
哥哥一整年的工分全部都給了娘,我的學費,我們兩人的吃穿都是自己想辦法,村子裡麵有這樣分家的?”
除了那片沒人要的地,他們這樣的,連淨身出戶算不上,畢竟,淨身出戶的不用給他們打工。
太公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
婆婆插嘴道“那以後承包的地,安南怎麼不願意跟我們一起?這不都是你挑撥的。”
安南攔住了要講話的王珍珍,自己說道“我隻是說,大家各自管自己承包的地,
我能種多少承包多少,您和娘的贍養費,小剛的學費都我來出,這樣還不行嗎?”
二叔冷冰冰的看著他“不要扯彆的,你說你出,出多少不都由你說了算,你要說收成不好,不出又怎麼說?”
婆婆看向太公,那神情,沒有被踹個七八遍都演不出來這種傷心欲絕“叔公,您說句公道話,我還在呢,他們就鬨著要分出去。
我不要他們的錢,將這兩個狗東西從王家除名,以後死了不能讓他們進我老王家的墓地。”
不管哪個時代,有了豐功偉績在族譜記上一筆都是值得炫耀一輩子的事情,
同樣,除族也非常嚴重,古往今來被除族的幾乎都是大奸大惡之徒。
安南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嚴重到要除族?
小學畢業他還沒有鋤頭高,他就回家務農。
一直到現在所有的錢全部上交,他從來沒有說過要不管這一家人,為什麼要逼他到這種程度。
“除族?”從聽到這兩個字開始,太公臉上看不到一點最初的和善,他抿緊嘴唇,習慣性的摸索著大拇指。
安南他從小看到大,全村都沒第二個這麼懂事的孩子。
難怪喝了幾遍茶都不走,年初二過來添堵,王大娘這是年都不想讓他好過。
升米恩鬥米仇,王珍珍冷眼看著這一場鬨劇“如果要除族,沒必要當著我們的麵說,說吧,到底想要什麼?”
婆婆狠狠瞪了她一眼,算命的真是一點沒有說錯,她就是家裡的災星。
她好,老王家所有的人都好不了。
二叔說道“我們也不是不講理,既然安南孝心還在,每個月給贍養費十元,也不用他幫家裡種地,他也還是我們老王家的人。”
“你們把我除族吧。”安南站了起來,拉著王珍珍的手,跟太公打了個招呼,就往外走。
太公沒攔著,婆婆和二叔肉眼可見的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