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珍一路走來,再沒有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原來叫她菇菇的小可愛哪裡去了?
剛一靠近鬆樹林,她愣在原地,林間密密麻麻、到處都是的坑洞,不少裸露在外的樹根還沒有完全枯萎。
表層的土壤裡麵,她幾乎感受不到鬆茸的菌絲,即使是還沒有露出地麵的鬆茸都被連著土一起挖走。
這不是采摘,這是破壞,這片樹齡五十年以上的鬆茸產地在幾天的時間徹底消失。
裸露在土壤外麵,灰白的菌絲,滿地的枯黃鬆針,這樣大麵積的破壞不可能是幾個人能做到的。
王珍珍跪坐在地上,摸著枯萎、碎落在泥土裡麵的鬆茸碎片,為這種事情難過好像很矯情,但是,她不光難過,她想讓這些破壞自然的人去死。
人類總說,不愛請不要傷害,但是以愛、以保護為名的掠奪,更無恥,更沒有下限,更不配為人。
她躺在地上,身體緩緩陷入泥土,菌絲一點點纏繞在她的身體上。
王珍珍屏住呼吸,她一定要找到這些人。
強烈的憤怒和窒息的壓迫感疊加在這具身體上,王珍珍全身赤紅,血液從心臟奔湧而出,在血管中劇烈翻滾,咆哮。
一條、二條、三條菌絲從她的指尖生出,若隱若現的觸碰著四周的菌絲。
王珍珍極力感受著遠處的信息,沒有,四周沒有鬆茸,也沒有人類的信息,隻有淡淡的鬆香味道。
一片漆黑中,時間都變得毫無意義,她好像在沉睡,又好像在一片虛無的世界遨遊。
嗷嗷嗷,一陣陣狼嚎吵醒了她,王珍珍重新回到地麵的時候,森林裡麵暗的伸手不見五指。
好幾雙綠油油的眼睛,就在四周環繞著她,王珍珍抱著湊過來的初二,貼著它的腦袋“好寶兒。”
趕在天邊最後一抹彩霞消失的瞬間,她回到了大院,黑色的衣服、頭發上全是泥土,指尖充血紅腫,指甲縫裡都是泥垢。
安南嚇得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她麵前,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王珍珍沉默的走進工作間,王軍、許一岩、王豐產、黑子都在,她一一掃過每一個人的臉。
有句話不問,她會猜忌這些人一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再相信他們“你們,是誰將鬆茸的地方告訴給外人?”
鬆茸對於當地人是喂豬都看不上的東西,這樣一片隱秘的地方,幾百年都無人問津,她不相信就這麼短的時間會被人偶然發現,太巧了。
而且,她懷疑是供銷社的那群人乾的,這種不留餘地的做法,太像他們的風格。
可能是她的樣子太嚇人,就連一向插科打諢的許一岩都乖乖的搖頭,一句話不敢問。
黑子站起來,小聲說道“我告訴過醫院的病友。”
“好。”不至於心灰意冷,王珍珍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就算是看在爺爺曾經照顧過自己的份上,她都不會怪他。
但是,她不理解,自己是什麼很不好的人嗎?為什麼不跟她說一聲?
“你是不是傻?”王軍踹開兩人之間的板凳,一拳揍到黑子臉上,“你瘋了嗎?那什麼病友?你不知道彭醫生是趙勇老婆,你憑什麼認為那不是供銷社的人?”
王豐產扶著跌坐在地上的黑子,說道“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同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