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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樂做完今日母親布置的功課，收拾好書籍和樂器，就打算出門玩了，丫鬟迎兒急匆匆地跑進門，一路念著“主子”跑上二樓。
句樂沒放在心上，照樣去廚房帶了吃的找木木去了。
句樂跑到了城中的春神廟。
春神廟供奉的就是句樂那個名義上的爺爺春神句芒，現今在天庭當差少有踏入人間。但廟中香火依舊旺盛，香客往來不絕，不僅城中平民百姓時時上香，達官貴人家的閨閣女眷也時常前來祭拜。
這一個月，句樂和木木混得很熟了。
有一回二人一起被那群不死心的流民小孩堵到了，一路跑進了春神廟。
蒼牧帶著句樂靈活地在人群中穿梭，那群頑童跟著追趕，撞到了不少人，惹得一片怨聲載道。
句樂埋頭跟著蒼牧跑，眼前隻有不斷閃過的各色衣衫，等他被蒼牧拉著停下喘氣不止的時候，躲在石墩子後麵的他看到一片混亂的景象。
不知誰家嬌貴的小姐夫人被撞倒在地，驚嚇啼哭不止，健壯的家仆護衛毫不費力地把惹禍的流民小孩一股腦兒抓住了，廟祝匆匆趕來，見是流民驚擾貴人，一邊賠笑賠罪，一邊不由分說地找來守備隊，將那群不知輕重的流民小孩統統交給他們。
從那以後，句樂再也沒見過他們，聽說是被趕出城外了。
句樂穿過熙熙攘攘香火繚繞的前殿，徑直到了後院，蒼牧坐在院子正中的一尊石爐上，百無聊賴地拋著石子玩兒。
“木木！”句樂看到蒼牧，揮手喊道，高興地跑過去。
蒼牧看見句樂，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微微帶了點笑意，聲音仍是有些沙啞“你來了。”
句樂手腳並用地爬上香爐，蒼牧拉了他一把。句樂坐好以後，從懷裡掏出紙包“今天是花卷。”
句樂咬著花卷，悠然自得地晃蕩著小腿，蒼牧看著他，忽然問道“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句樂眨巴著眼睛傻愣愣地反問。
蒼牧默了一會兒，咬了兩口花卷。
哪怕是披著破衣爛衫，整個人蓬頭垢麵，他的動作看起來也自有一股不一樣的優雅氣質，儼然是從小受過嚴格教導。
仔細看的話，塵土掩埋下的眉眼也十分英俊，斷然不會是低賤的乞丐出身。
當然了，這些細微處，五歲的句樂是看不出來的。
蒼牧沒有回答句樂的問題，反而提起另一個話頭“我聽你說過，你爹是句季？”
句樂點點頭“對啊，不過我不常見到他，他好像也不怎麼喜歡我。”
句樂的父親是仙籍，母親卻是妖族九尾狐。他在血統和相貌上都偏向於母親，真身也是九尾狐。
尋常妖族幼崽三歲前都化不了人形，隻能以真身示人，妖力弱的甚至要十年以上的時間。
句樂在這方麵是沾了父親的光，出生沒幾日就有了人形。然而句季對這個兒子是不怎麼滿意的，血統低下不說，還是個妖，子不類父，名分還低賤，自然討不到多少歡心。
句樂記事以後也沒見過幾次這個父親，常常是一兩個月才見上一麵。
每次父親來母親總是很高興，一直讓他熱情點多叫幾聲爹，但句樂每每看見那張冷漠的臉，總是喊不出口，礙著母親的顏麵硬著頭皮喊了，換來的也不過是一聲冷淡的“嗯”。
句樂與父親相處的時間總是很短，往往是見麵說兩句話，父親就帶著母親回房間了，丫鬟帶著他睡覺，而二樓的絲竹管弦之聲卻徹夜響起。
句樂想了想，掰著手指把自己都數暈了“他已經有十……二十……有很多天沒來看我娘了。”
“你爹要娶妻了，當然沒時間去看你們。”蒼牧說話向來都很直白。
句樂卻是懵了，嘴裡的花卷都要掉了“……娶妻？”
“南風仙君的嫡女，南三小姐，”蒼牧說，“如今仙魔兩界戰事將起，你的大伯二伯從軍，駐紮在北境幽空關，那裡是南氏仙族的勢力範圍，你爺爺給你爹安排了這門親事，娶南家女兒，對你大伯二伯，對句家都會有好處。”
“哦……”句樂迷迷茫茫地聽蒼牧講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蒼牧接著道“聽說這南三小姐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句季既是著名的＇風流公子＇，想必也是會很喜歡了。”
句樂心裡又是迷茫又是悵然，雖說他對那個所謂的爹沒什麼感情，但這會兒明明白白地知道他要娶妻生子，還是無端升起被拋棄的感覺。
“這麼大的事，城中這幾天都傳遍了，你怎麼不知道？”蒼牧本以為句樂已經知道了，還思慮著怎麼安慰他，不想句樂對這事竟是一無所知，還得他來親口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