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的智力水平基本上處於飄忽不定的狀態,有時很聰明讓人懷疑她大智若愚,而有時又會說出正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言語令人血壓上升。現在的她,似乎正處於第一種狀態中,一通分析有條有理,令人信服。
最後她下定結論:“也就是說、我們隻要按照書上說的,在真正的阿維尼翁村遺址裡找到那條密道,就能到達羅寧裂穀的底部,找到那位神秘的天使了。如果她的確就是我們要找的少女王權,那萬事大吉,就算不是……不也還有她的寶藏嘛,嘿嘿嘿。”
說到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暴露了自己的智商下限。
“可是,”梅蒂恩提出質疑:“我們沒有黃銅書卷啊,就這麼直接過去,不會出問題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唯一出土的黃銅書卷是呂貝翁博物館的藏品,我們總不能跑去問人家要吧?再說了,我們是代表愛與正義的一方,和過去背叛天使、謀奪人家力量的罪人大衛是不同的。隻要能夠說清楚這一點,對方一定可以理解我們。所以,問題不大!”
愛麗絲顯得信心十足,但這家夥的信心從來都不值得信任,於是大家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林格,想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是回到尼姆舍爾市,想辦法取得黃銅書卷呢?還是像愛麗絲說的那樣,直接通過密道深入羅寧裂穀的底部,相信自己的愛與正義能夠說服那位曾經被人類背叛過的主賜天使呢?總感覺,希望都很渺茫的樣子啊。
在教授轉身之前,若磐石低沉的聲音已先響起,撞擊著堅固的教堂立柱與拱券,回蕩在半圓形的壯觀穹頂之下:“我如約而歸,戴維閣下。”
“我現在,並沒有使用恩眷魔法,但是——”
“……聖夏莉雅?”
“我在,林格,有什麼事嗎?”
古時代與中古時代頻繁不息的戰爭是如此,“國際之城”尼姆舍爾的光輝曆史下所掩埋的罪惡與屈辱是如此,萬物有靈論的信徒們堅持虛無縹緲的理想,為此不惜與一個無法戰勝的敵人對抗的決心也是如此。
“恩,謝謝。”
“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的。”
原本,清點展品這種小事,不需要身為館長的戴維教授親自來做,交給其他工作人員就行了。但他是個嚴謹慎重的人,對於自己的工作從不會有絲毫懈怠,從來都是身體力行,也因此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尊敬與愛戴,認為他不僅是位知識淵博、謙遜有禮的教授,更是一位很有責任心的館長。
林格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他決意不卷入萬物有靈論信徒與教團聯合的鬥爭中去,那麼答案就隻有一個——
“恩?”
……
“……”
然而,誰都不知道,在這位館長的心目中,整個呂貝翁博物館的收藏品加起來,都沒有其中某一件來得重要。
房間內隻剩下兩位少女王權還在。
這樣的理由說出口,連小羊都會笑出聲的。
年輕人正望著窗外的小城夜景,默然不語,聖夏莉雅則與他並肩站立,初春櫻草般柔嫩的嘴唇微微開合,不知道在說什麼。她的聲音很輕很細,即便同處一室的奧薇拉也聽不清楚,或許隻有近在咫尺的林格聽見了吧。
雖然萬國博覽會召開期間,各個展館都是24小時開放的,但出於謹慎考慮,夜間時段隻會展出一些不甚重要的展品。因此,從入夜開始,呂貝翁博物館三樓以上的展廳便進入關閉狀態,不再對外接待遊客。像各種協議原本、古代文書,包括克雷索夫黃銅書卷這樣珍貴的展品,也會運回原來的展廳妥善保管。
“恩,愛麗絲的推測雖然很有道理,但我總感覺……傳說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是我們看到的這個模樣。還有許多被我們忽略的真相隱藏著,我必須找到答案。”
所謂的可能性,便是在世代相傳的執念中不斷驗證,不斷鞏固的信念啊。
林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雖然有一點比較疑惑:為什麼必須是下午呢?如果追求效率的話,早上就出發不是更合適嗎?難道林格是在為愛麗絲考慮,給她留下了熬夜睡懶覺的時間?
無論看多少次,他都由衷地認為,將其他文書與這份黃銅書卷擺在一起展示,其實是對後者的侮辱。儘管那些文書的曆史年份實則比後者更加久遠,能夠從中看到一個地區在橫跨七個世紀的漫長時光中的氣候變化與自然變遷,也能看到一個古老王朝從興盛到衰落而最終走向覆滅的所有痕跡,因此在氣象學家和曆史學家的心目中,遠遠勝過一份無法解讀的神秘書卷,但那些人又豈會知道,它所代表的真正含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