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成。”
“那如若是守城呢?”
“殿下指哪座城?”
“汴京!”
李綱一驚,太子竟然已作出了如此壞的打算!
“守城之事,臣位卑言輕,怕是……”
“此事無需你擔心,到時我自有安排。你隻需回答我的問題即可。”
“臣觀天下城池,沒有哪一座可以比得上上京城這樣堅固。況且百官萬民均在京城,臣相信隻要軍民一心,沒有守不住的道理!”
許久沒有聲音傳來,李綱輕輕抬頭,發現太子正目光如灼的盯著他。
李綱瞬時被這灼熱的目光燙的又低下了頭。
“伯紀,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切記,今日之事,不可讓任何人知曉,等到時機成熟,希望你能做到今日所述。”
隨即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之後小閣內重新歸於平靜。
良久,李綱慢慢抬起頭,發現太子已經離去。
他用手背輕輕拭去額頭上的細小汗珠,但眼中卻是一片炙熱。
“這個太子,不簡單!”
趙欽從豐樂樓出來後,坐上一架外形普通且裝飾簡陋的馬車,在開封外城交錯的巷陌內兜轉了幾圈,確認不曾有人跟蹤後,這才又換了一架裝飾華麗的金色四輅馬車,這是改車達人官家趙佶的傑作。
然後先是去往內城的艮嶽溜達了兩圈,最後才穿過宣德門往宮城馳去。
雖說是在裝飾奢華、坐感舒適的四輅馬車中坐著,可趙欽此刻心情卻依然很沉重。
扶大廈之將傾,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事情,哪怕他趙欽是從後世穿越而來,擁有所謂的“上帝視角”,所以他現在就是要儘可能多的去聯絡那些刻在他腦海中的記載在史書上的名將,為日後的大戰做準備。
幸運的是北宋其實最不缺的就是擁有傑出能力的名將,隻不過沒有施展的舞台罷了。
彆的不說,遠在西北軍有種師道、鐘師中兄弟二人,近在汴京城內有瀘川節度使劉仲武之子劉琦。
更何況,還有一個正在成長中的嶽飛!
不過現在趙欽並不著急去找他,以後估計要天天見麵了,所以不急於一時。
名將是需要從底層開始多多曆練的。
如今是宣和七年四月,距離曆史上第一次宋金開戰大概還有半年的時間。
趙欽坐在馬車中,不停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除了聯絡武將之外,他現在更擔心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情。
軍隊的腐化!
大宋自太祖之後,重文抑武之風漸盛,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如今武人地位已經低到了曆史的冰點,神宗時期,當時的三朝元老,樞密使文彥博曾於神宗說“為與士大夫治天下”,而這裡的士大夫便是指北宋整個文人官僚體係。
這一思想所帶來的後果,不僅僅是武將無用武之地,得不到重用,更嚴重的是軍紀的鬆弛和軍隊整體素質的下降。
再加上北宋朝廷為了限製軍官的權力,防止武將擁兵自重,實行了所謂的更戊法,規定定期的更換軍隊駐地,而將帥卻不隨軍轉移。
這個騷操作,直接導致了北宋的所有軍隊裡都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
而這也是為什麼曆史上被金國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遼國,卻輕鬆擊敗了北宋十幾萬大軍的主要原因。
在這種曆史背景下,隻靠聯絡一些主戰派的中堅力量還是遠遠不夠的,關鍵是要自上而下的改變整個朝堂對武將的看法,從而改變整個軍隊的麵貌。
可這些事情,在這個重文抑武的年代,對於隻是太子身份的趙欽來說,卻稍顯的有心無力。
自己那個皇帝老爹趙佶天天忙著賞花玩鳥、觀石修道、吟詩作畫……,一想到他,趙欽就頭皮發麻。
他的愛好實在是太多了,除了不會治國以外,琴棋歌賦、吹拉彈唱、騎馬蹴鞠、品茶飲食,甚至鑒賞古玩,他啥都在行。
前陣子又和名妓李師師舊情複燃、打得火熱,為此還特意在皇城內暗修了一條直通向李師師住處的密道,可謂是“用情至深”。
至於和金國打仗?抱歉,他沒想過。
而朝堂上,主和派如王黼(fu)、童貫、蔡攸之流占據了主要的職位,且權勢滔天。
這些人的地位,他趙欽也無法撼動。
“哎!這可真是一堆爛攤子啊!”
趙欽不由得長歎一聲。
可抱怨歸抱怨,該做的努力還是一點不能少,畢竟趙欽可不想過兩年住在遙遠的北方那個小茅屋裡。
就在趙欽還在整理自己紛亂的思緒時,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