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的心跳鼓脹到耳膜,坎蒂絲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影逐漸站起,漆黑的影子籠罩她的全身,逆光的人形向她的方向傾倒。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女士。就像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誰一樣。”
坎蒂絲的手已經發放腰側的匕首柄上了,乍然聽到這句話,身形不由定住,抬頭看向男人。
男人卻又趁她不備,迅速撈回自己的酒瓶。
舉高前居然還挑釁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又是仰頭一口悶。
坎蒂絲………我特麼……
這人在搞什麼?!不喝酒能死還是咋地!
那挑釁的一瞥就像扔進油桶的火柴。坎蒂絲瞬間忘記剛剛男人帶給她的恐懼感,一把奪過酒瓶。
激動之下力道沒控製好,瓶中的液體遵循著原有的物理軌跡,在旅館的大廳再次表演了場天女散花。
兩人都被天降的酒水澆了一頭。
抹了把臉上的液體,坎蒂絲覺得自己很多年都沒這麼生氣了。
手指著男人,她的聲線都在微微顫抖“一天到晚喝這麼多酒……你是在找死嗎?!”
沒想到,男人不但沒被喝住,反而搖頭晃腦地反駁起來。
“活著不一定能快樂,死亡不一定會痛苦。”他倒回木椅,像灘爛泥似的歪在上麵,仰頭搖了搖手指,“人生沒意思,生活沒意思,長眠才是幸福。”
有那麼一霎那,坎蒂絲差點舉起手裡的酒瓶,親手送他去尋覓幸福。
好在,老板娘及時探出頭,打斷她的後續動作。
“你們在搞什麼呢?”她看了眼再次被弄臟的地板,差點沒背過氣,“你們要打出去打!弄臟我這裡是要付錢的!”
涼風一吹,坎蒂絲沸騰的腦細胞終於冷卻下來。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枚銀幣,按在櫃台上“麻煩您,再燒一桶熱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伯拍著大腿,在房間裡肆意地放聲大笑。
“快快,讓我采訪下,親愛的坎蒂絲小姐。”他故意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您是怎麼在一場正經的問詢裡把自己搞成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家夥還沒說完,自己先笑了個仰倒,披著毯子打起滾。
菲這次也沒站在她這邊,也在空中滾成一團,“嘻嘻嘻”的笑聲不絕於耳。整個空間都充斥著快活的氣息。
坎蒂絲身上還披著張薄毯蹲在壁爐旁,麵無表情地打了個噴嚏。
艾伯終於笑夠了,撐起身體“你也彆沮喪,這不也有收獲嗎?”
坎蒂絲揉揉鼻子“那倒是。”
起碼證明那男人並不是個百分百的瘋子,也是可以交流的。
儘管他看起來確實不太正常……
“能交流就能套出情報……讓我想想。”
艾伯翻身坐起,摸摸下巴思索道“他會不會是在裝瘋賣傻?”
坎蒂絲咬牙“不,他就是有病!”
“彆意氣用事啊,真瘋會瘋得那麼賤?”艾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孩子氣逗樂,“這麼看,我倒是覺得他真知道些什麼。”
坎蒂絲用手卷著毯子邊,撇撇嘴“知道又有什麼用?他不肯說我們又不能真對他怎麼樣。”
“嘖嘖嘖,你還是太嫩了。”艾伯煞有其事地板起臉,“你仔細看過他的服飾了嗎?”
“雖然破破爛爛還臟得驚人,但你看看那身鬥篷和藏有短劍鞘的靴子,那確實是冒險者獨有裝備。”
坎蒂絲認真回憶一番,發現確實是這樣。
“所以,他真的是個冒險者,那又怎樣?”她有些摸不到頭腦,“你的徽章管用嗎?”
艾伯“……冒險者並不是都屬於冒險者協會,協會也是會選人的好嗎。”
坎蒂絲將腦袋靠上牆壁,比出一個“繼續”的手勢。
艾伯以拳抵唇輕咳兩聲,才正經道“現在我要傳授給你的,是我做了十年冒險者積攢的重要經驗,你一定要好好記住。”
坎蒂絲的心情很複雜。
上次艾伯這麼說,下一句接的是“不吃飯就會死”的世紀金句……
真是又期待又希望他能少費點口水。
“冒險者,一個時常在生死邊緣遊走,看透世間炎涼的職業。”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隱約透著智慧的光芒,“我們不畏懼危險,不畏懼挑戰,卻有一個共同的軟肋……”
坎蒂絲試探道“……缺錢?”
“錯!你怎麼能這麼膚淺!!”
艾伯痛心疾首的站起身,把身上的毯子當披風揮,從而表達自己不滿的情緒“你這是對我們冒險者的褻瀆和侮辱!”
坎蒂絲……
怎麼就侮辱了?工作不都是為了錢。
不過看他演得起勁,坎蒂絲張張嘴,體貼的沒反駁。
“是愛!”他高舉雙手,振聲呐喊,“沒有冒險者能拒絕陌生人的一片真心!”
薄毯一揮,還打著繃帶的左手指向坎蒂絲“向他展現你的愛,展現你對他的善意!信我,他一定無法拒絕!”
坎蒂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