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眯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又回頭看了眼侍者消失的方向。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借著燈光在上麵寫了幾行字後撕下。
將字條握在手裡,這才跟著向往正廳走去。
精致的首飾盒被打開,靈活的指尖勾出一對銀色的水滴形耳墜。
薇娜端坐在梳妝鏡前,任由女仆為她佩戴好耳飾。眼睛卻一直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手指撫上脖間的掛飾。
今天的禮服是她的未婚夫選擇的。不但是衣服,他還送來了一整盒配套的首飾。
隻有這個頸飾是她自己的。
它與女王寢室的結界相連。如果有人闖入,薇娜會率先察覺。
叩叩。
卷密的睫毛輕顫,碧綠的眼眸微向右偏。
透過鏡子,消瘦的男人靠在門邊,捧著一束花衝她微笑。
女仆識相地退走,男人大步向自己的未婚妻走去。
“你今天真美。”威廉姆王子將手中鬱金香遞到她懷裡,紳士地向她伸出手,“我果然沒猜錯,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薇娜輕輕搭上他的手掌,對他粲然一笑“您也是,威廉姆殿下。”
威廉姆王子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一瞬,突然感覺口腔有些乾澀。
他不自覺地移開眼“多說過,你可以叫我威廉的。”
紅發的美人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輕笑著垂下眼“威廉。”
威廉姆王子被一聲清甜的呼喚震住,詫異地看向身邊的女人。
原本以為她還會像往常那樣低著頭,看似恭順地將什麼規矩,沒想到……
男人臉上的麵具終於有了裂縫,不由抬高語調“你剛剛叫我什麼?”
“威廉。”美人眼裡盛滿羞澀,微微偏過頭,白皙的臉頰染上淡淡紅暈,“如果您覺得冒犯的話……”
“不,我很高興!”威廉姆沒有放開她的手,甚至激動地將她向自己的方向拽了拽,“我很高興,薇娜。”
他的動作有些大。薇娜原本就一隻手抱著花束,這麼一拽,讓她的身體晃了晃,差點跌倒。
一旁的女仆急忙扶住她,鬆下一口氣的同時又對上王子殿下冷冰冰的眼刀,趕忙又站回原來的位置。
薇娜像是沒有絲毫察覺般,將懷裡的花束遞給女仆。
將微皺的裙麵撫平,她才對男人頷首一笑“走吧,就要到舞會開場的時間了。”
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在做戲。
如果是假的,那這個演技配上這張臉,殺傷力確實足夠大。
威廉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也隻是個膚淺的男人,會因為美人的另眼相待而心動。
隻可惜,美人是換取健康的寶物。
他紳士地向女士伸出臂彎“薇潔阿格妮亞·海勒·瑪尼亞小姐,我是否有幸能與您跳第一支舞?”
他們是今夜舞會的主人,開場的第一支舞本就該是兩人一起跳。
如其說是在詢問,還不如說這是在討女士的歡心。
薇娜沒有揭穿,隻是掩嘴輕笑了陣,才將手搭上他的臂彎。
“我的榮幸。”
身份高貴的準夫婦相攜走出房門,麵上帶著相似的笑容。
站崗的侍衛們紛紛站直身體,目不轉睛地看向前方。
有位年輕的侍衛還保有新人該有的好奇心,眼珠不可抑製地向那雙人的背影看去。
身著華服的淑女揚起細白的脖頸,悄聲說了些什麼。
紳士配合著側低下頭,聽清她的話後也笑著回應了什麼,抬手將她耳邊的碎發順到耳後。
年輕的淑女聽到答案,頓時雙目一亮。
又是羞澀又是欣喜地勾起唇角,附在他的耳邊又說了什麼。
她笑容如同在清晨綻放的花骨朵,任誰都無法移開眼。
真是相配的一對。
年輕的侍衛不敢多看,慌亂地收回視線。
那邊,薇娜悄聲在王子耳邊詢問的是“聽說您幾日前在外得了件寶物?”
威廉姆心下一緊,麵上卻還是一副柔和耐心的傾聽狀。
“是我幾月前就訂好的禮物,為了我可愛的未婚妻。”他體貼地將薇娜的碎發順到耳後,“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會被你提前察覺。”
這個解釋讓薇娜再次羞紅了臉,低頭的同時又嗔了男人一眼,在他耳邊悄聲道“真巧,到時候我也有份禮物要送給您。”
兩人看似和諧地走過相對幽暗的廊道,前方不遠處就是通向一樓正廳的階梯。
隨著侍者的唱和聲,薇娜踏入那束耀眼的光芒。
他們在眾多賓客的祝福中走下台階,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一張張帶著麵具的虛假麵孔。
突然,薇娜的腳步頓住了。
她也許覺得靛色是比較不顯眼的顏色,選擇樣式簡單的禮服也是為了避免麻煩……
可她也許沒想到,斯達米娜城最近正流行淺色係的衣裙。
深藍的禮服上沒有任何花卉做裝飾,放在一眾小白裙裡分外惹眼。
數月不見,她還是那副老樣子。
習慣性地蹙著眉頭,沒有絲毫避諱地看向自己的目標。
像一道光照進內心,讓她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無所遁形。
坎蒂絲……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