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眼眸瞬間睜開,看向無暇的穹頂。
“但他們不歡迎你。”
精靈“少年”被一把推到在地。
一根根法杖對準她,擋住回家的道路。
“你們,為什麼……”
“少年”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同族“我叫路路阿裡·畢羅尼,我是…藏書館的二年級生……我可以證明的啊!”
對麵的精靈,每一個都在用肢體語言表現出“厭惡”,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同族……彆開玩笑了!”有人嫌惡地捂住嘴,“你這樣的……為什麼還沒有死!”
“少年”的雙眼逐漸睜大,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語。
而另一邊,精靈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這是怎麼回事……他還保有理智?”
“這不可能……都過去快五年了,他怎麼會…………”
驚訝的、憎惡的、畏懼的……甚至還有憐憫的……
複雜的情感從他們的口中吐出,最後都歸於冷漠。
“我們不能讓你再踏入丹薩森林一步……你走吧。”
為首的男人收回法杖,神色複雜地看向“少年”“立刻離開。看在曾經是同族的份上,我留你一條命。”
坎蒂絲不能理解。
她好不容易熬到雪停的那一天……好不容易再次見到陽光!
羸弱的身體晃了晃,堅強地站起身。
“給我一個理由…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少年”固執地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幾乎是咬著牙根,一字一頓地說出質問的話語“你們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露出的四肢上滿是傷痕,手腳都有嚴重的凍瘡。
當年唯一的一件單衣已經破損得不像樣,此時“少年”身上裹著破爛的獸皮,頭發因為常年沒有梳理,看著活像個野人……
是人都能看出她活得有多艱難。
為首的男人不忍再看下去,強逼著自己轉過頭“我不能因為你一個人,讓整個丹薩森林陷入危機……”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坎蒂絲,她感覺胸口亦有一道聲音與她一起呐喊出聲。
“那還請您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男人詫異地轉過頭,上下打量她許久,這才不可思議地開口“你……居然不知道嗎?”
坎蒂絲緊攥著雙拳,一言不發地與他對視。
“哈哈…你真的不知道……”男人乾笑了兩聲,語氣愈加憐憫,“你這麼多年……就沒照過鏡子嗎?”
鏡子?
“少年”愣住了,呆呆看向男人。
男人卻已經招呼身後的人取來一麵水銀鏡,放到坎蒂絲的正對麵。
“你太危險了,我們不能保證你會在什麼時候異變……”男人沉沉歎出一口氣,“希望你能理解,這是為了全族著想……”
坎蒂絲看清鏡中人的相貌,踉蹌後退一步。
她知道,自己的手掌和左臉被巨龍的血腐蝕,留下了傷疤。
但她不知道的是,除了傷疤,她的身體還發生了其他變化……
鏡中的她,左眼變成了血紅色,瞳孔則是白色的五邊形。
腦中的記憶開始快速回溯,最後停在那名被樹乾壓成兩半的少女身上。
少女被黑霧異化成“盲蛛”的場景似乎就在眼前……坎蒂絲還記得,記得那雙眼睛在絕望中被漸漸染成紅色……
“啊————!”
她驚恐地拍開鏡子,雙腿一軟,再次跌倒在地。
男人看他顫抖著抱緊自己,沉默地收回鏡子。
“離開吧,路路阿裡……看在曾是同族的份上,我留你一條性命。”
他這樣重複道。
“少年”渾身打了個寒顫,僵著脖子,一卡一卡地看向對麵。
“隻是下一次,如果我再在丹薩森林見到你……”男人舉起法杖,指向坎蒂絲的麵門,“我不會手下留情了。”
白皙的手指飛快翻動著,撩撥著發顫的琴弦。
短促的琴音讓人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詩人享受著這段激烈的獨奏,忘我地彈奏著,發泄著內心深處的情感。
“當————”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顫抖的餘音還在空蕩的劇院徘徊。
安奈牙看向舞台中央的少女,平靜下又帶著些許期待。
坎蒂絲低著頭坐在地上,一直沉默著。
她不動,對麵的人也不敢動。
一根根法杖對準她的方向,就像認定她會異變般,警惕到極點。
“少年”猛地抬起頭。
所有人的手都抖了下,包括為首的男人,他再次將自己的法杖對準坎蒂絲。
但出乎意料的,過了一開始的適應期,對麵的“少年”並沒有過於激動的舉止。
她麵容平靜地看向眾人,向為首的男人伸出手。
“既然這樣,是否能清算一下我在丹薩森林留下的財產。”坎蒂絲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淡淡開口,“我記得我有一棟房子,裡麵不但有衣物和生活用品,後院還埋了一盒金幣……麻煩幫我換算一下,折現給我。”
在眾人僵硬的姿態前,“少年”聳聳肩,維持著表麵的淡定“你們也理解一下,在外生活也需要旅費的……”
安奈牙一拍大腿。
可惡,他當年怎麼就沒想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