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瞬間立正站好,用小心翼翼而不失八卦的語氣說“……那個,你倆記得檢查一下屋裡有沒有攝像頭。”
蘇明赫“???”
林錫“沒關係,我們會記得蓋被子。”
蘇明赫“不是,怎麼……”
周圍的門突然“啪啪啪”打開,一直在偷聽的另外三人伸出腦袋。
展鴻“關燈開手機。”
剛英“用照相機掃一圈,有紅點的就是攝像頭!”
齊月半“記得重點檢查正對床的遙控器電視櫥櫃,側麵的桌子和掛畫,還有天花板上的吊燈和鑲嵌式的小夜燈。哦對了,還有浴室也得檢查一下!”
話說到這兒,蘇明赫再裝自己聽不懂他們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汙穢思想,那就太假純了。
但他更好奇另一件事——
“為什麼你知道這麼多詳細且特定的角度?”
齊月半“……看我乾嘛?!”
蘇明赫看著齊月半“砰”地關門,露出溫和的微笑,略微下垂的眼線讓他看上去純良無害。
林錫恨不得把眼睛摘下來黏在蘇明赫臉上,其他人隻覺得他眼瞎。
展鴻和剛英瞬間收聲,先後撂下句“晚安”,便鑽回自己的屋子,關門落鎖。
蘇明赫的視線緩緩移到那個最大、最亮眼的電燈泡上。
被無情拋棄的錢多多“……”
蘇明赫“嗯?”
他的鼻音聽起來溫柔繾綣,然而林錫認為是天籟,錢多多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被嚇的。
“沒事了!”錢多多語速飛快,“你、你們先忙,我我我去給fly經理回話……”
“fly啊——”蘇明赫重複道,轉向林錫,麵不改色地開始造謠,“聽到經理說的了?再敢廢話,就賣了你,把你賣去fly跟猩猩住一窩。”
刻意放慢動作、試圖多聽兩句的錢多多手一滑,房門的縫隙夾到了自己的褲子。
可老板給扣的黑鍋能叫黑鍋嗎?那叫對你的重視、對你的考驗、對你工作能力的信任,你隻能心甘情願地接受,當一個優秀的背鍋俠。
林錫每一個毛孔都詮釋著什麼叫“厚顏無恥”,他一腳抵著門,可憐巴巴地說“隊長,寶貝兒,老婆,媳婦,你相信我,我今天是真的怕自己住!我怕半夜有人進來綁架我!”
男人的麵子是什麼?能吃嗎?好吃嗎?能睡到媳婦?
都不能就滾。
蘇明赫探頭看了一眼走廊的樓層牌,確認這裡是八樓,並認為被強行送進醫院的林帆女士不可能再雇一個蜘蛛俠來綁架她兒子。
林錫見蘇明赫的口型似乎往拒絕方向使勁,於是祭出壓箱底的大招——
“我更怕以後都見不到你。”
叮咚——係統提示玩家林錫對boss蘇明赫使用了“會心一擊”,boss蘇明赫h9999!
殘血的boss再也守不住房門,隻得放任玩家一腳踏進自己的領地。
這個時間太晚了,吃完客房服務送來的夜宵,洗漱上床玩兒會手機,也沒什麼時間乾彆的。
蘇明赫從浴室出來,頭發也沒擦乾,囫圇裹著浴袍鑽進被子裡,小半張臉埋進枕頭,昏昏欲睡。
林錫叫人起來吹頭發未果,隻得一手吹風機一手毛巾,像小時候給被人潑水的虎斑貓吹毛一樣,貼心地伺候麵前這顆裝了全方位無死角吃雞地圖的金貴腦袋。
給慈禧梳頭的老公公恐怕都沒有他這麼上心——人家不小心梳掉老佛爺一根頭發,還得被拖下去打板子呢。
蘇老佛爺哼哼兩聲,眯著眼睛,側臉無意識地蹭了下枕頭,顯然被伺候舒服了。在林錫請示可否提問時,他掀起半邊眼皮,大度地給了個“講”字。
林錫的問題在心裡循環千遍,脫口而出“你在害怕嗎?”
“什麼?”
“前四局,你打得很緊張。”林錫彎起眼睛,對著蘇明赫後腦勺笑,“是不是怕我回不來了?”
“有什麼好怕的?”蘇明赫死鴨子嘴硬,揮開林錫的手,“啪”的一下關了燈,“睡覺。”
他的反應已經側麵給出了答案。
林錫心滿意足,麻溜放下吹風筒和毛巾,自覺地鑽進被子,躺在了刻意空出來的半邊床上。
黑暗中隻聞二人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蘇明赫那邊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隨後傳來幾不可聞的兩個字——
“我怕。”
林錫驟然瞪大了雙眼。
蘇明赫大概這輩子都沒像現在這麼直白過,說完兩個字,沒管林錫什麼反應,自己先彆扭得不行。他默默拉起被子蒙住頭,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說“我怕你走。”
林錫的腦子仿佛被劈成了兩半,一半炸成了天邊最美的煙花,另一半覺得自己不應該破壞氣氛,但等蘇明赫過後回過味兒來,發現他提醒得不及時,好不容易進化到“同床共枕”的待遇恐怕又得退化到打地鋪。
於是他戳了戳蘇明赫的後背,小心翼翼地措辭道“……那個,咱倆現在蓋的是一床被。”
你蒙頭把我一起蒙進來了。
你“嗡嗡”的那句話,隻要我不聾,它就比夜店蹦迪的鼓點音樂還要響亮。
林錫的措辭已經儘量委婉了,但蘇明赫還是秒懂。
惱羞成怒的蘇隊長抓過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把空調開到最大,然後猛地將被子全卷了過來,把自己變成了一隻新鮮出爐的春卷。
“睡覺!”
身後靜默片刻,一隻手忽然伸進被子,用力扣住蘇明赫的肩膀,猛地把他整個人都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