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錢的老爺不少人都養小白臉戲子,男人逛兔爺館子的多了去,大家都見怪不怪。
顧青初聽不到這些混賬話,因為她被元錦沛看得死死的。但凡她離開元錦沛身邊超過一刻鐘,必然會聽到他的叫喚聲。
“顧兄,顧兄~”在夾板上出來透口氣的顧青初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回了房間內。
“怎麼了?”顧青初問道。
元錦沛指了指桌旁的水壺道“渴。”
顧青初抬腿去給元錦沛倒水,要說元錦沛也是趕巧了,這條河前些日子還風平浪靜,本該不至於如此搖晃,但就在顧青初和元錦沛坐船的當日變了天。
河上起了風,時不時還飄點雪花,駛船的老翁說天越來越冷,水麵要開始結冰了,再走船便危險了,這是最後一趟,到時候大部分的船行都會關掉,待到來年春天解凍才會開航。
“再堅持一天,明日便到瑞臨城了。”顧青初語氣帶有微哄的意味。
瞧著元錦沛這麵無血色的臉,想來是難受極了,對待病人總要寬和些,顧青初之前那公事公辦僵硬的語氣,和現在相比輕柔了甚多。
元錦沛垂眸喝水,眼中劃過暗芒。
暈船嗎?他暈。
不過那隻是第一天,元錦沛的適應能力極好,當年為未登基的五皇子辦事,他去西北部,那裡漫天黃沙,風刮在臉上跟刀子劃過般,水質和盛京也大有不同。
隨行的部下因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數日,而他隻是難受一天,第二天便適應了。
暈船也一樣。
說來也神奇,活這麼大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坐過船,倒不是特意避開,而是真的沒有需要坐船的機會。
所以元錦沛也是頭一回知道自己原來是暈船的,不過在第二日的時候,他的情況便轉好了。到現在他頭目清明,無半分難受之處。
隻是他發現自己暈船難受,顧青吹會對自己溫柔小意不少,以前他能夠感受到對方對他有些許防備和拘謹的心思。
可能是他暈船看起來虛弱了,所以顧青初對他明顯撤下大部分防備,他也看到了對方之前不曾有過的模樣,例如迷糊。
元錦沛不是沒和顧青初同行同住過,從朝歌回盛京連日趕路,住在破廟山洞皆有,但那時有玉鐲照顧,對方伺候的精細。
現在顧青初單獨一個人,元錦沛便發現了,傳說中精明乾練的寧良候,在清早醒來的時候,乖乖巧巧好不可愛。
或者說是她自己都沒感覺,在顧青初醒來後,會坐起發呆一小會兒,目光發散沒什麼表情,長長的睫毛時不時眨一下,瞧著嬌小又乖順。
顧青初自我放空,元錦沛就在一旁瞧她,看得他好想把人扣在懷裡捏捏臉。
元錦沛這人冷情,以往能儘量不和他人肢體接觸便不觸碰,但遇到顧青初後,總想捏捏揉揉對方,手感一定很好。
也就是客船簡陋,沒有屏風,念在元錦沛暈船的份上讓他睡了床,顧青初在地麵上打地鋪,居高臨下的位置才讓元錦沛看到顧青初的模樣。
顧青初本就不是矯情人,行軍打仗過的她根本無所謂睡在哪裡,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日子睡過太多次。
所以她並沒有在乎很多細節,有時候醒來伸個懶腰顧不得洗臉,便先扶著元錦沛去船尾處的茅房解手。
而這些小細節最能打動人心,讓元錦沛一點點的淪陷。
元錦沛這人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明明不暈船了偏偏還裝模作樣,對顧青初的照顧沒半分不好意思和慚愧,就連每早被扶著去茅房他都樂在其中。
愉悅到什麼地步呢,對路過人投來或同情或驚訝或鄙夷的目光,他都大度的沒有計較。
他沉浸在倆人類似夫妻一般相處的錯覺裡,當然,假的就是假的,這一切在船靠岸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