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張床上居然是一具人類屍體，衛悠看到了臉色微變，眉眼沉了下但沒說什麼。
這具屍體是一個男性，脖子處血肉沒了，氣管和主動脈都斷了。他的腹腔和頭骨也已經被打開。
衛悠看了會，這兩具屍體的解剖還需要些時間，他有事要忙。韓秦表示他在這等著。衛悠給他指了幾個人，讓他在這邊解剖完畢後把這幾個專家帶到市官方的會議室去。
韓秦等了兩個多小時，期間他到醫院住院樓五樓去看了謝爍。謝爍在輸血後精神好了不少，身上的傷隻能靜養。好在進化後大家身體恢複能力強了不少，韓秦覺得他應該能在後天跟著一起離開這。
四個手術室裡都還有手術在進行。沒辦法，昨天受傷的人太多，手術室有限，即使加上醫療車，也沒辦法在一天的時間裡處理完所有的重傷員。
醫院其他地方還有兵哥在做清理，韓秦和他們聊了幾句，這些兵哥都是彭師長的人。
解剖室裡工作告一段落後，大家把手套取下後放在一邊，都向停在醫院停車場的廚房車走去。他們都還沒吃飯呢。
韓秦跟著這些人打了飯，又回到解剖室。
十三個做解剖的專家排排坐靠坐在兩張放著屍體的床邊，開始吃飯。
“錢老師，你們等會還要繼續解剖嗎？”韓秦問一個四十多歲的戴眼鏡女性，她是醫學院教解剖的老師。
錢江梅把嘴裡的飯咽下說“衛隊急著要解剖結果？”這裡好幾個人是衛悠在首府救下的，因此認得他。
“能早些知道變異人變化，也能早些傳達給車隊，有針對地訓練。”韓秦說。
“其實和在基地抓到的區彆不算太大，主要有兩點，一個是長了濃密的體毛，還有有兩具胃裡殘餘有變異人的殘骸沒消化完。”錢江梅說。
“有這兩個區彆的出現也符合兩個地區氣候和位置的區彆。郭林市溫度比北山市低三十多度，這麼低的溫度下，變異人要抵禦低溫，在不懂加衣服的情況下，隻有進化出毛發保暖。而郭林市的變異人從清理市區的發現就知道，有相互廝殺的情況。估計是食物短缺導致的。”一個年近五十歲的長臉男子說。這也是剛才衛悠指給韓秦的人之一，生理學教授張正澤。
“如果是食物短缺，它們難道不襲擊兩個鎮子？”韓秦問道。
“我們也隻是推測，缺食物的隻是下層的變異人。胃裡出現變異人骨肉的變異人進化程度在這一群變異人中並不算太高。”張正澤說。
韓秦沒太聽懂。
看著韓秦有點疑惑的樣子，張正澤繼續說“變異人比進化人耐餓，它們一次吃飽後，在溫度零度左右時，半個月到二十天不進食才會死亡。當然，在此期間新鮮血肉對它們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這裡零下三十多度，這個時間應該會有所縮短，但也在十天以上。因此，如果隻是要讓它們活著，並不需要太多食物。當然，如果以活著為標準進食，變異人無法獲得進化。
在衛隊帶人清理市區時，發現了兩處幸存者聚集的地方，一個超市以及一個菜市場。但兩個地方外麵都有不少進化人殘骸。根據那些殘骸結冰情況，問了鎮上的人最近一個多月天氣下雪情況後，推測這些人死亡時間可能分布在二三十天裡。”
這個情況卻是韓秦跟在衛悠身邊沒聽到的。
看韓秦點了下頭，張正澤舔了下嘴唇，吸一口氣說道“那些屍骸上都有牙印，因此我們有一種猜測，這兩個地方會不會是變異人圈養進化人的地方。”
這個猜測委實有些驚悚，韓秦覺得這屋裡有點熱，他拉了下毛衣衣領。
“進化程度高的變異人有足夠的食物，而同時在它們的本能中，並不希望其他變異人進化到能威脅它們的程度，因此在它們還能獲得食物的時候，並沒有攻擊兩個鎮子的動力。與此同時它們也能控製並壓製低進化的變異人，讓它們不去攻擊幸存者。也因此，一部分低進化的變異人被餓死，一部分開始獵捕同類。而當高進化度的變異人沒有食物的時候，便帶著變異人攻擊幸存者。我們也是來得湊巧。”張正澤繼續說道。
韓秦不確定這種猜測是否正確，但一想到變異人居然進化到會圈養食物，而且從大變異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就覺得有點難以接受變異人進化得太快了，這樣下去還有進化人生存的空間嗎。
看著韓秦低頭沉思，張正澤不再說話，趕緊吃飯，剛才說了這麼多飯都有點涼了。
一個矮胖的三十多歲男子三兩口吃完飯，好奇地多看了韓秦幾眼，見韓秦抬起頭看他，嗬嗬笑了一下說“膽兒挺大，你不覺得我們在這吃飯瘮得慌？”大部分人看到解剖屍體都覺得膽寒，更彆說還在解剖間被開膛破肚的屍體邊吃飯了，簡直就像恐怖片裡的場景。
“這裡麵有暖氣，比在外麵暖和。”韓秦倒覺得沒什麼，這種事，習慣了就好。
“上道，外麵飯裝進飯盒就是一層油花，真沒法吃。幸好有暖氣，才不用再吃冷飯。而且沒暖氣，這屍體都沒法解剖，全都凍成冰塊了。”矮胖男子笑道。
因為要做手術，還需要護理重傷人員，車隊現在用柴油發電機在給醫院供電。
“前天車隊也遇到了進化度很高的變異人，它們的解剖和郭林鎮的有區彆嗎？”韓秦記得當時衛悠也收了兩具變異人屍體。
“那個啊，今天早上才想起來，冰還沒化完呢。”矮胖男子說。
“那這具屍體呢，有什麼發現？現在的人和以前有什麼不同？”韓秦指了下那具進化人屍體問。
“皮膚、肌肉、骨骼、內臟，從裡到外都和以前的人不同，否則怎麼叫進化人，哪兒來的力量和速度的增加。你應該問這裡的人和北山那邊有什麼不同。”矮胖男子糾正韓秦說。
張正澤把微冷的飯菜倒進嘴裡後，說道“在快速進化時期，一點外在環境的區彆都會導致進化傾向的不同。比如這裡，在天黑後溫度下降得很快，低溫導致不管是變異人還是進化人，進化中都出現了更能抵禦或者耐受低溫的變化。”
韓秦又和他們聊了幾句，也沒獲得更多的新信息，等到衛悠指的幾個人吃完飯，韓秦把他們帶出醫院。衛悠已經派人開車等在醫院門口，把幾個專家教授送到市官方會議室後，韓秦回了房車。
把在醫院獲取的信息告訴了大家，韓秦也從莊朝陽這聽說了幾件小事下午有四五隻進化動物從北邊，也就是機場那個方向過來，全部成了儲備糧。木家營的人似乎想要留在這。另外毛伊勒鎮的巨人有十七人要跟著車隊到蒙哈去，已經和車隊談好了。另外車隊再停留兩天，大後天一早出發。
第二天一早，趙曦他們接到通知，說有一部分部隊上的人會駐紮在郭林市，如果還有想留下來的在當天中午十二點前報上去。
晚上九點多，早上六點過就去醫院的沈佳鈺總算回來了。她說今天下午去清理國道上雪的隊伍遇到了三四十頭變異羊，也就是活屍化的羊。當時雪很厚，這些羊個頭還沒積雪高，幸好有視力進化者眼力好，才發現了在積雪下行走的變異羊群。又幸好除了幾台除雪車，還有六十個兵哥跟著，才沒有全軍覆沒。即便如此，也死了八人，重傷五人。
晚上睡覺前，趙曦他們拜訪了賀梓欣他們的房車，從謝文嵐那知道，車隊大概有四千多人留下，三千多的部隊上的和一千多的老百姓。此外木家營的人有兩千多留下，一千多繼續跟著車隊前行。而兩個鎮上有兩千多人要跟著車隊到蒙北基地去。
第三天下午趙曦他們又到鎮上補了一次水，出去的時候看到市區的道路上竟然能說得上熱鬨，道路上有不少人和貨車。問了陪他們的李斌海才知道，這是車隊在分家。
晚上沈佳鈺從醫院回來，說重傷員都不跟車隊走，留在醫院繼續治療，有三十多名醫生和一半的護士也留了下來照料他們。
在彗星撞地球後第五十九天，趙曦他們繼續前行。
國道上被清理出了雙行道，兩條道邊是一米五左右的雪牆。為了能看到兩邊的情況，衛悠開了輛三葉草的越野車過來。這車地盤挺高，快一米了，坐在車上雙眼離地高度在兩米以上，倒是能比較清晰看到四周的情況。
在車隊出發前一個半小時，掃雪車和護衛的幾輛車已經出發提前開道。
經過城市中心地段的時候，趙曦看到路邊的樓房上有不少人在窗邊看著車隊。她不知道衛悠、杜師長和彭師長他們是怎麼協商的，能這麼快完成物資分配，讓車隊出發。
雖然已經做了除雪除冰的工作，但道路依然有點滑，車隊前進的速度並不快，大概在二十碼左右。
趙曦沒有看到毛伊勒鎮的十幾個巨人和他們的巨大化坐騎，衛悠說他們都在卡車裡。
三個小時後，遇到一片地麵上居然鋪滿了草席。這個出人意料的場景讓韓秦也前傾了下身體看是什麼情況。
衛悠注意到韓秦的樣子說“昨天掃雪的隊伍在這遭遇了變異動物，地上的血沒法清理乾淨，灑血上去弄成冰隔絕氣味，草席用來防滑。”
越往東走，山丘越多越大，趙曦感覺他們已經進入草原到山嶺的過渡地帶。
車隊中午隻停了三十分鐘，讓大家吃飯以及休整。這時才有後麵的人前來向衛悠彙報，四個小時的車程，遇到了兩次進化動物，一次是馬群，遠遠的看到沒有靠近。還有一次是十幾頭狼，欲襲擊車隊尾部，被槍殺了四五隻後逃跑了。此外車隊還出現了數次因為路滑導致的車輛相撞事件。其中一次是上坡中重卡打滑，撞了後麵一輛商務車，撞得有點嚴重，商務車報廢，重傷了一個人。
下午三點過前方出現了一個城市，與此同時有槍聲傳來。
“合木蘇市，裡麵的變異人被清掃一空，食物也被搬完了。”衛悠說到。掃雪的隊伍昨天就清理到了這裡，發現這也是一個空城。這個發現倒讓衛悠振奮了幾分，畢竟合木蘇市前方八十公裡就是蒙哈市。
車隊進入市區後，被提前進入的掃雪隊引到一個路麵被清理出來的小區。
衛悠去忙著安排車隊駐紮的事。這裡雖然離蒙哈市隻有八十公裡，但在厚厚的積雪中，不是幾個小時就能開出道路的，車隊隻能在這裡駐紮一天，等掃雪隊把通向蒙哈市的道路清理出來。
趙曦他們依然住在房車上，實際上對大部分人來說，住在哪兒有點難以抉擇車裡有空調，可在座椅上睡一夜實在腰酸背痛，幾乎不可能休息好；可如果進入房屋休息，在沒暖氣的情況下，即使有火堆以及足夠的棉被，也讓人有種睡在冰窟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