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發絲沿著窗戶的縫隙小心翼翼的爬。
見顧言沒有阻止,黑影肆無忌憚的以蠕動方式從窗戶縫進來。
原來這個黑影是由不斷湧動的頭發組成。
黑影進來後,動作極大的搖搖頭。
“不能說話?”顧言蹙起眉心,“會寫字嗎?”
黑影用力點頭。
顧言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找出紙筆放到上麵,指尖輕輕敲打,讓黑影過來寫字。
等黑影用看不出腿的下半身移動到床頭櫃旁拿起筆後,顧言問道。
“把讓你化形的妖物的行蹤告訴我。”
啪嗒——
中性筆被黑影捏斷,黑色的筆油滴到紙上。
“不想說?”顧言微微挑眉。
黑影用力搖頭,伸出手往滿是頭發的身體裡用力掏。
過了一會黑影終於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大小的紙,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顧先生敬起,吾有一事相求,得知先生所需之物,願以換之,靜候先生佳音。
下麵寫著一個地址。
顧言接過紙,端詳片刻。
真有意思,他遍尋不得的東西居然有人願意主動送上來。
不過這送上門的東西可未必是那麼好拿的,對方都完不成的事情非要千方百計的來找他。
顧言可以確定,他除了特情部的人並沒有和其他人接觸過,對方究竟是怎麼注意到他的。
“我會好好考慮。”顧言將紙條隨手放到床頭櫃上。
黑影沒有完成任務,又沒辦法開口勸說,最終隻能不甘心地離開。
隨後幾天,顧言帶著楚思或是出去玩,或是在後院練習法術。
磚頭厚的書很快被楚思翻遍,裡麵隻需用靈力施展的簡單法術也都被她學會。
楚思興奮地跟著顧言想要一試身手。
不過平時還好,一到真動手的時候,楚思經常把法術放偏或者放錯。
顧言這才知道楚思平時一副刺蝟模樣,原來居然怕生。
也是她從小被關在家裡,沒接觸過什麼人,等到了人多的場合,自己都感覺不出緊張,隻是會控製不住出現各種失誤。
這個毛病隻能通過鍛煉慢慢改善。
楚思對此頗為在意,執拗地鬨著非要讓顧言帶她去驅鬼除妖鍛煉。
顧言想到上次帶楚思去一戶人家驅鬼,楚思用土行術差點把人家的樓房給掀翻了,就有些頭痛。
楚思使用靈力毫無顧忌,有時候傷害力比顧言都大。
顧言看著她若有所思。
“你沒上過學對吧?”
“嗯,怎麼了?”對自己未來毫無所覺的楚思坦誠回答。
顧言義正言辭道“不上學怎麼行,一個合格的天師,必須要經過正規教育。”
他立刻去書店買書,店員推薦卷子,順便將各科都選了一些帶回來。
楚思看到顧言帶回來的書和卷子瞬間感受到窒息。
小時候楚天揚沒少讓她幫忙做卷子,後來大些了她身體越來越不好才作罷,她還曾一度十分慶幸。
難道噩夢又要延續了嗎?
楚思乾笑著說“我識字就夠了,不需要學這些。”
“很需要,來吧,我教你。”顧言拿本書坐到沙發上對楚思招招手。
楚思卻要往臥室走,“我忽然感覺有些頭疼,哎,一定是最近靈力用的太多了,需要好好休息。”
“是麼?”顧言卻並不放過她,一臉反思道“是我的疏忽,複健結束後也應該讓你繼續運動,明天早起出門跑步。”
楚思猛地轉過身,聲音有些咬牙切齒“我又不難受了,我們出去玩吧,也可以算是鍛煉。”
顧言將書放到一旁,抽出卷子在茶幾上鋪開。
“先給你進行摸底測試,寫完卷子再出去玩。”
在顧言的視線下,楚思最終沮喪地垂下頭,搬過凳子坐在茶幾旁奮筆疾書。
從小楚思都是由楚天揚教,能學到什麼。
除了依靠字典和閱讀累計使她能夠把語文卷子寫滿,其他各科很多題都看不懂。
磨磨蹭蹭直至天黑才寫完三科。
“顧言……”楚思可憐兮兮地抬起頭,她也不說自己不想寫了,眼睛轉了轉說道。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齊明,太可惡了,咱們辛辛苦苦幫他驅鬼,才給那點錢,不行,氣得我寫不下去!”
這事過去都大半個月了,楚思才提起,顧言聽到忍不住笑。
他算算時間,感覺重傷的女鬼應該差不多恢複了,笑著說“那你快點寫,晚上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楚思不情願地哼了一聲,用力攥筆開始胡亂的寫。
與此同時,同一個城市中的齊明家裡燈火通明。
餐桌上放著吃過的外賣,浴室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最近齊明終於恢複正常生活,對浴室的陰影也越來越小。
畢竟他總不能一直不進浴室。
到底還是心有餘悸,齊明洗澡時連淋浴間的玻璃門都不敢關上,就為出事能夠及時逃跑。
泡沫和水流從頭發滑到雙眼,齊明閉上眼哼歌給自己壯膽。
在他的背後,如同有生命般的頭發沿著地漏一點點爬上來,越聚越多,越聚越高,漸漸聚起一個人形。
水流嘩嘩聲掩蓋頭發爬動的聲音,齊明毫無所覺,口中的歌換了一個又一個。
不知不覺間,齊明的哼唱換成一曲民間小調。
“……花開床搖細柳腰……黑龍入海浪翻濤……攸攸水火絞纏綿……”
齊明走到花灑下仰臉衝掉泡沫,轉身時用手擼了一把臉上的水後睜開眼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