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名擅自看舉報資料的學生被處分,理由是侵犯隱私,卻不是誹謗。
這下更坐實了消息。
作弊的考試已經過去將近兩年,學校還是對三人進行了記過處理,其中二子還是失去了本已獲得的獎學金名額。
輕飄飄記錄可能影響到未來的畢業以及找工作,寢室的氛圍瞬間降至冰點。
何星樂滿心憋屈,他不知道是誰非要這麼搞他,並且怎麼解釋其他三人都不相信他。
就算真的是他舉報了,他又能獲得什麼好處。
根本沒道理啊!
隨著何星樂委屈的澄清,老大掰開他的手。
就在他絕望時,老大終於不像以前一樣不再理他。
“何星樂……”老大垂下的雙拳緊握,又輕輕鬆開,“我們知道不是你。”
何星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二子和老三,皆是一臉平靜。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
何星樂爬起來大吼道,瘋了似得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你明知道……為什麼不解釋……所有人都以為是我!”
何星樂被冤枉的時候沒有崩潰,被指責的時候也沒有崩潰,可現在他得知其餘三人明知道他是清白的還不幫他解釋時,情緒終於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二子家庭條件最為困苦,他又不願意申請貧困補助,一直靠優異的成績拿獎學金。
這次失去獎學金後他隻能利用業餘時間打工,短短數天瘦了很多。
此時他坐在床邊,雙手扣著搭在腿上,帶有血絲和黑眼圈的雙眼淡漠地看向何星樂。
“這就接受不了了嗎?你知道前段時間我們經曆了什麼?”
明明是平淡的語氣,卻讓何星樂聽出了刻骨的恨。
何星樂愣愣地停住腳步,目光在三人之間徘徊。
“到底……怎麼回事?”
老三坐在窗邊的桌子上煩躁地擼了把頭發。
他聽出老大和二子有告訴何星樂的想法,但他不想重聽這段時間的經曆,從桌子上跳下來走進衛生間,砰地關上門。
老大走到他的桌子前坐下,打開電腦。
“我們、被迫加入了一個遊戲。”
他打開電腦,通過隱藏的文件夾找出這段時間三人辛苦拍照保留的證據。
那是一個群的聊天記錄,通過一個手機拍攝另一個手機的畫麵,雖然畫質模糊,內容也不全,但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因為這些聊天記錄在發出來後半個小時就會自動消失,怎麼也找不回來,截屏也不管用,反而會使手機裡的照片全部被刪除。
最終還是老大從當時還沒分手的女朋友那裡要了一個淘汰的手機,沒有聯網,隻通過拍照的方式留下這些僅存的照片。
事情開始的極為突然且莫名其妙,有天半夜十二點一個陌生賬號將他們三個人拉到群裡,當時隻有何星樂的胳膊還沒好,早早地睡了,正在打遊戲的三人同時收到了手機信息。
最開始三人還以為是熟人開的玩笑,當對方說起三人包括家庭情況等詳細信息後他們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老大直接罵罵咧咧的退群,說玩笑開的太大了。
退出後每一秒就顯示他重新出現在群裡,他嘗試退了幾次都失敗,才知道這個群根本就退不掉。
顯然他退群的行為惹怒了對方。
懲罰開始,倒計時12小時。
沒人真相信什麼懲罰,三人私下聊了一通,想著等天亮了好好找找拉群的人到底是誰,就放心的睡覺了。
次日中午老大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什麼?爸住院了?……我這就請假回去。……為什麼不讓我回去?……好吧,我知道了。
老大接電話的時候剛走出寢室準備去買午餐,他回頭看到從寢室跑出來的二子。
隻見二子舉起手機,屏幕顯示群聊窗口。
懲罰結束,遊戲開始倒計時12小時。
“老大,沒出什麼事吧。”二子試探地問道。
老大苦笑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事,剛才我媽打電話告訴我,我爸昨晚下樓梯摔到了。”
“應該是巧合,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也不可能半夜跑到你家推傷你爸啊。”二子強笑道。
老三從外麵趕回來,他同樣收到了那條懲罰結束的消息。
彼此對視後雖然沒說什麼,但心頭都被陰鬱所籠罩。
他們回到寢室看到綁著繃帶的何星樂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何星樂關切的問二子剛剛怎麼了,突然臉色一變跑出去。
三人都默契地沒說,不想讓何星樂擔心。
隨後他們便開始了噩夢般的生活。
所謂的遊戲每晚十二點開始,通過擲色子選人。
第一天,二子的點數最大,當天他知道同學的朋友圈瘋傳一段視頻,是一個沒照到臉的人在路邊用小刀劃車,都在辱罵或者好奇是誰這麼缺德,隻有老三看到視頻後冷汗直流。
第二天,老三的點數最大,上課時老師講課的投屏忽然竄信號,播放出他因為煩躁正在網上發泄的罵人現場,在同學的驚呼聲中他手忙腳亂的將手機關機。
第三天,老大的點數最大,他得到了一份父親的詳細病例,具體情況並不像母親告訴他的那樣摔傷,而是胃癌晚期。
第四天,還是老大的點數最大,他得到了女朋友出軌的視頻。
……
而遊戲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戲耍他們,讓他們知道原來生活可以變得如此糟糕。
三個人越來越崩潰,越來越窒息。
不過很快對方就玩膩了,想要搞點新花樣。
我們準備歡迎新成員,畢竟唯一沒有加入的小同學胳膊已經好了,各位想好歡迎儀式了嗎?
已經嘗試過各種反抗都無果的三個人還是出言阻止。
這樣噩夢般的日子多拽一個人又有什麼用,更何況還是這段時間他們一直隱瞞保護的何星樂。
那來賭一把吧,最後一場遊戲,將命運寄托在那位小同學身上。
三人都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不過隻要能夠結束遊戲,沒多思考便同意了。
午夜十二點,群內開始了一場直播,三個人蒙在被窩裡,緊張地看著神秘人用直播的方式展示出如何一點點搜索何星樂的信息。
在何星樂的網盤裡,神秘人找到一份談作弊的聊天記錄,還有一小段視頻。
直播戛然而止。
真遺憾,遊戲失敗,懲罰時間倒計時12小時。
三人齊刷刷的掀開被子,透過漆黑的寢室看向何星樂。
為什麼……何星樂會存曾經一起作弊的記錄?
何星樂聽老大說完,不禁後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
“我、我……”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能說什麼?
說那時候剛認識,他覺得老大長得太壯,怕被欺負就存點把柄?
還是說二子學習太好他嫉妒,留著作弊的證據以期望有一天去爭獎學金?
如今解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何星樂想來想去,仍有些不甘。
“那你們……也不應該坐視我被誣陷,我們應該一起去找到底是誰做的?難道你們就這麼算了?”
老大打量著何星樂,最終流露出一絲失望。
“樂子,我已經找過宿管員和老師,下學期我會搬離寢室,你好自為之。”
說完老大就走了出去。
二子看向失魂落魄的何星樂道“樂子,當時被舉報的通知下來,我們一直在等你主動開口。”
他見何星樂抬頭,嗬笑一聲,“不管你信不信,老大曾說如果你主動認錯,我們會幫你澄清,可是……就當這兩年我們喂了個白眼狼。”
說完二子也起身走到門口。
關門前他道“我也會搬出去。”
轉眼寢室隻剩何星樂與躲在衛生間的老三。
衝水馬桶聲響起,老三走了出來,對何星樂露出陰笑。
“我不會搬走,樂子,勸你也彆想擺脫我,當時我可看到你的不少秘密,接下來兩年你就給我當狗吧。”
老三拎著濕毛巾來到何星樂的麵前,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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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淮”左語走到顧淮旁邊的椅子坐下。
顧淮抬起頭,“嗯?”
左語指了指他手上的書。
“你的書,已經好久沒有翻頁了。”
“我在想事情。”顧淮緩緩翻過一頁。
左語好奇地撐起下巴,做洗耳恭聽狀。
顧淮緩緩道“我們的生活並不是看到的那樣,沒有看到的這般美好,也沒有看到的這般醜惡。”
左語輕輕搖頭,“聽不懂。”
顧淮笑了笑,“你認為隔壁的夫妻怎麼樣?”
在酒店也住了一段時間,周圍的其他住客來來往往,隔壁的一對常住的老夫少妻算得上熟悉,活潑的左語沒少和年輕妻子搭話。
“很幸福啊,據說兩人都是初戀呢,相差十五歲,能遇到喜歡的人真好。”左語清晰記得年輕妻子提起丈夫時幸福的表情。
“初戀?這麼和你說的嗎?”顧淮微微挑眉,“是假的,男的還有妻子,孩子隻比女的小幾歲。”
“那豈不是重婚?”左語臉色一變,明明她聽那兩人說過已經領證了。
“是不是你情我願誰知道呢。”顧淮話音未落,就見左語站起來去拿手機,“你要乾什麼?”
“我加了隔壁的聯係方式,當然是告訴她啊,阿淮,你怎麼知道的,有沒有證據?”左語邊看手機邊問。
“嗯……曬過的結婚證照片和一家三口的合照算證據嗎?”顧淮思索著說。
“太算了!”左語正說著手機就響了起來,顯然是年輕妻子收到消息後打了回來。
左語接通電話後直接把事情說了,很快手機傳出嗚嗚地哭聲。
對方能這麼快相信左語的話,恐怕早就有所猜測。
顧淮聽左語不斷安慰對方,垂下眼繼續看書。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壞事早已不知道的地方發生。
他隻是把壞事提前暴露出來,卻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大不再輕易相信人,二子學何星樂開始偷偷存其他人的把柄,而老三則自暴自棄,不斷對何星樂施加暴力發泄情緒。
至於何星樂又會如何做,顧淮一點也不期待,哪怕他才是顧淮準備的重頭戲,對顧淮來說也毫無欣賞價值。
顧淮看向已經掛斷電話正在手指飛快打字的左語,眼神柔和些許。
他隻要看著言言就夠了,這回終於不會再有不識相的人跑來打擾。
門鈴聲響起,左語從床上跳下來跑過去開門。
左語對外麵的年輕女子道“快進來。”
她轉過身才想起顧淮不喜歡屋裡進人,無措地撓撓頭。
“阿淮,我們聊一會,很快結束好嗎?”
顧淮打量著身穿睡衣手指緊張攪在一起的年輕女人。
“好。”
嘖,礙眼的人還真是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