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張淮,沉默坐在位置上,他一言不發地拿著一塊布,一下一下地擦拭手中匕首。
樊欣背靠車門,打量著所有人“你們既然選擇了留在這裡,那有些事你們也該知道。”
她伸手,取下美瞳,露出一雙猩紅的瞳孔。
“我是喪屍。”
白溫柔愕然抬頭,看到樊欣那雙猩紅的瞳孔,隻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湯蕊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就連湯阮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呆呆地看著樊欣,難以置信。
張淮還在擦拭匕首,一點也沒被外界乾擾,仿佛沒有聽到樊欣的話。
唐肅開車平穩,這個爆炸式的信息,並沒在他麵前掀起一點波瀾。
整個車廂都陷入了詭異的死寂中。
樊欣勾起嘴角“怕了?”
“不怕,哥哥是好人!”寶兒稚嫩的聲音中沒有一點恐懼,她帶著甜甜的笑,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她歪了歪頭“啊,不對,是好屍!”
開車的唐肅噗呲一聲笑了,他強忍著笑意,但忍不住,乾脆放開聲音哈哈大笑。
車內回蕩著唐肅的笑聲,樊欣的身份帶來的恐怖都被他給笑沒了。
寶兒一臉茫然,她看向白溫柔“姐姐,寶兒說錯了嗎?”
白溫柔嘴角扯了扯,看向樊欣。
他背抵著門,雙手環胸,一雙猩紅的眼裡沒什麼情緒。
怪不得,他一直收集人類血液,原來他是喪屍。
她想到了在體育館時,他突然出現救了他們。
即便被拒絕付出血液做報酬,他也沒把他們怎麼樣,雖然用了點手段,還是抽了他們的血……
還有在地下城,他也救了很多的人。
他是喪屍,但比起很多人都更有人性。
白溫柔的腦海裡浮現魏允和宋洋的臉後,瞬間就覺得,樊欣不可怕了。
有些人,比喪屍更可怕。
湯蕊往湯阮懷裡縮了縮。
湯阮緊緊抱著妹妹,腦子裡亂糟糟的,她想過很多以後的事,但從未想過,樊欣是喪屍。
她眼前浮現出末日降臨後,白霧散去,那些喪屍猙獰的麵孔,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濃。
他是喪屍!
他居然是喪屍!
湯阮有些崩潰了,從村子裡出來,她唯一的執著就是找到樊欣,跟在她的左右。
來市中心的一路並不安全,她殺過人,搶過食物,砍過喪屍,幾次危險關頭差點死了。
一點點的執念,在渡過幾次危險後,成了強烈的執念。
樊欣已經成為了她活著的勇氣,追逐的方向。
“怕什麼?”張淮擦乾淨了匕首,收入懷中,抬起黑沉沉的眸子。
湯阮看向張淮,這個人危險又怪異,但比起車內其他人就顯得正常多了。
他凝視著樊欣,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人類又怎樣?喪屍又怎樣?”
他嘴角勾起嘲諷的笑,眼底的陰暗越來越濃鬱。
“我隻知道在那個時候,救我的不是人,是你。”
湯阮張了張嘴,隨即苦笑。
她怕什麼呢?她和妹妹是被樊欣從那魔窟中就出來的啊。
他是喪屍又怎樣?就算是喪屍,他也和彆的喪屍不同。
人類又怎樣?她父母哥哥不就是人類?在那個時候毫不猶豫決定犧牲她們拋棄她們。
那個村子裡的人是人類,但他們乾得那些事,泯滅人性,比喪屍還可怕。
“我不怕的。”湯阮紅著眼睛看著樊欣,扯開嘴角露出笑容“我很感謝您的出現,感謝您救了我們,我想跟隨的是您,和您是人是喪屍都沒關係。”
樊欣看了眼一直低著頭的湯蕊,笑了笑。
她回頭看著沒在笑了的唐肅“你呢?”
這個人,前世當了她半個多月的爸爸。
雖然隻有他一廂情願,但,她的確在他身上體會到了家人的溫暖。
這一世,寶兒沒有死,他不會瘋,也不會再錯把她當寶兒了。
但他會活的好好的,這挺好的。
唐肅從後視鏡看了眼坐在白溫柔身邊的寶兒,勾起嘴角露出溫柔的笑,那硬朗的五官都跟著柔和了。
“我?你這挺好的,大家都是異類,我的寶兒在這裡比找個沒人的地方生活好。”
樊欣笑了“那你們可要準備好了。”
她不緊不慢地帶上美瞳,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湯蕊一個哆嗦,隻覺得背脊一陣涼意,心中一片惶恐,她用力縮在湯阮懷裡。
天黑時,房車抵達了莊園酒店。
徐燕站在門口迎接他們一行人,那雙猩紅的眼睛昭示著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