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陶瓷商!
駱清衡來了勁了,沒日沒夜地在郎窯裡頭燒著觀音尊,幾近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燒出了好些觀音尊,可都不滿意。有的觀音尊釉漿太濃,難以向下流淌,導致顏色上深下淺,有的則流淌過快,瓶身為淺紅色,唯有底下一圈才是深紅。還有的觀音尊,半邊的釉漿流淌下來了,另半邊還來不及流淌,便出現了一邊上淺下深,另一邊上深下淺的局麵。也有釉漿一條條往下流淌的,導致觀音尊的底部呈現出一道道的深紅色。
一直燒到了第一百八十八個觀音尊,蘇無問已經快要放棄了。等燒到第兩百個,要是還不成,便給聖上送上一隻色澤均勻的觀音尊便作罷了。
窯內冷卻了。
駱清衡開了窯,拉出了窯車,蘇無問回過頭來例行公事一般看了一眼,下意識地以為這一尊肯定又燒毀了,於是一看完便又立刻轉過頭去,也沒往心裡去,但這一尊似乎有點不一樣,她剛剛看到了什麼?
蘇無問又猛地轉回頭來。
按現在的測量方式來說,這觀音尊高256厘米,口徑73厘米,足徑111厘米,色澤濃豔。
觀音尊的瓶口處釉層較薄,呈現出一圈淡淡的粉白色,俗稱“燈草邊”。
從瓶身的上部往下,色澤逐漸從雞血一般的鮮紅轉為牛血般的暗紅,底足內呈現出透明的米黃色。
瓶身上的釉清澈透亮、由淺至深、渾然天成,但又隱約帶著一種垂流之感。底足的旋削手藝高超,釉漿往下流淌,卻偏偏不過足。
蘇無問心裡頭讚歎不已,不知該如何表述,過了好半晌,說出了七個字
“脫口垂足郎不流。”
“好。”耳旁隻聽顧風年應道,“好一個脫口垂足郎不流,口沿處的紅釉向下脫落流淌,是為‘脫口’,紅釉堆積於瓷器底部,是為‘垂足’,垂流的紅釉又不越過底足,是為‘不流’。而這瓷器是郎窯之物,便是‘郎不流’。”
消息傳到了郎廷極的耳朵裡,郎大人彼時正在院子裡吃茶,試圖寫出一首詩來,卻苦於想不到合適的句子。
聽到家奴來報,說郎窯裡頭的觀音尊已經做好了,請郎大人移步去看。
郎廷極連平日裡保暖禦寒的鹿茸帽也來不及戴,急匆匆便往郎窯裡頭。
剛一入了郎窯,一眼便瞧見了這觀音尊,瓶身光滑如玉,從上至下,色澤由淺入深,在紅色的瓶身之上還帶著一層寶石般的透視之感。
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紅,不似朝霞薄暮一般,映照著少女的心思。
這盞觀音尊上的紅帶著一股帝王將相之氣,每一個觀摩它的人都會因它的莊嚴色彩而動容,仿佛它便是王駕親臨。
在這觀音尊麵前,人人都變得虔誠恭順。
它形態優美,如朝天而歌的天鵝;韻味濃厚,不下於雨過天青的宋青瓷。
郎廷極大喜過望,拍了拍手“好好好。蘇小姐聰慧過人、彆具慧眼,聖上一定會喜歡的。”
3月18是聖上的六十大壽之日,文武百官都要進京祝壽。
郎廷極打點好了行李,小心翼翼地用車拉著兩盞瓷器進京祝壽。其中一盞是蘇無問新設計的觀音尊,另一盞瓷器是一隻抱月瓶,這是一隻寶石紅釉瓷器。
郎廷極是去祝壽的,不是去賭博,他自然不能隻帶一盞觀音尊。
聖上此前曾向他暗示,要他去燒製寶石紅釉瓷器,因此他勢必要帶上一盞寶石紅釉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