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組裝線,路上同事、老鄉以及曾經的職高同學,紛紛朝他托在胸前的右手看來,冷漠、同情、幸災樂禍,什麼樣的目光都有,不一而足。
關秋咧嘴朝他們笑笑,根本不以為意。甚至心裡有種領導下鄉巡視的感覺,投過來的複雜目光被他自動替換成羨慕、嫉妒以及崇拜。
“臥槽,我撒時候這麼不要b臉了?”關秋心裡嘿嘿笑了笑,然後又自問自答了一句,“你什麼時候要過臉?”
一直走到組裝線儘頭,在高高摞起的周轉箱後麵有一張臨時辦公桌,那位領班……關秋不記得對方叫什麼名字了,反正桌子後麵坐著個20上下,理著板寸頭的年輕人。
見到關秋過來,板寸頭斜斜乜了他眼,沒吭聲,繼續趴在桌上寫單據。
關秋走上前用手敲敲桌子,語氣平淡道“幫我辦一下離職手續,快點。”
反正雙方以後也沒什麼交集,關秋懶得笑臉相迎,自然是怎麼高興怎麼來。
板寸頭很不爽,抬頭看著他不耐煩道“敲什麼敲啊。我問你,今天為什麼曠工?”
勞務公司馬上就下班了,關秋有些著急。見這個領班這麼不上路,他豎豎那隻裹著白紗布的右手嚇唬道“告訴你,這是早上來的路上摔的,算工傷。我現在疼的厲害,不想跟你多廢話,你要不快點給我辦了,我立馬就去找經理,看是你倒黴還是我倒黴。”
關秋不是正式工,出了什麼意外主要由勞務派遣公司負責。但是雇傭方多多少少也是要受牽連。
那個本來一肚子火的板寸頭,聽到關秋說的話,立馬不敢裝逼拿喬了,漲紅著臉看著他吭哧了幾秒鐘,然後拉開抽屜拿出離職單填寫了起來。
他是正式工,而且工作既清閒,工資也不少拿,萬一鬨起來人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倒黴的還真就隻能是他。
很快,離職單寫好,板寸頭把離職副本撕下來遞給關秋去勞務公司交差,“喏。”
關秋用左手夾著單子朝對方揮了揮,“拜拜~”
後麵的板寸頭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目送關秋離開後,把火氣發泄到剛過來的一位女員工身上。
……
緊趕慢趕,在勞務派遣公司駐工廠臨時辦公室關門前一刻,關秋趕到了。
辦公室在食堂二樓,裡麵人不多,兩女一男,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而坐南朝北的辦公桌後麵翹著二郎腿的女主管,在看到關秋進來後放下腿問道“有什麼事嗎?”
“離職。”關秋一臉痛苦的走上前,把離職單往女主管麵前一杵到。
女主管接過去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關秋……你今天曠工是吧?”
“我出了點意外。”關秋沒說什麼事,隻是眼睛裡隱隱透出痛苦的神色。
女主管朝他紗布上隱隱滲透出紅藥水的右手看了眼,那張克夫臉上麵無表情,砸吧了下嘴巴說“我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不過公司有公司的規定,你這樣無故曠工而且不請假……”
儘管關秋對這些人的無恥程度有了充足的準備,但是在聽到對方說出口的話時,心裡依然避免不了憤怒。
雖然傷是假的,可對方看到他受傷後,不僅連一句出於人道主義的關心話語都沒有,還跟他提什麼規定,潛台詞還是要扣錢。
看到這位女主管那副醜惡的嘴臉,關秋心裡打好的腹稿也懶得說了,一言不發的走到靠牆邊的長條椅上坐下。
他本來隻打算要回工資,既然對方這麼不要臉,那他今天就讓對方見識見識什麼叫神仙難日……不對,什麼叫滾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