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敢?諸位貴人皆在,敢情池公子是想要反悔不成?一經叫價,我頭一次見耍賴不要的,藤閣可也從未見過。”
“此次東陽流寇橫生,百姓居無定所,我們公子早就書信一封傳到聖上手中,待平息流寇,便會重金買糧食,布匹,送於災區,搭棚施粥。”
“所以,池公子至民生不顧,此次是故意來鬨事的?”
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池興勳若再多言,便是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太子一黨剛得重創,此刻如水中浮萍,池家樹大招風,這個節骨眼上,就連池禦史都在謹言慎行。他如何敢生事?
他是瘋了不成!
當眾反悔,往小了說,是他池興勳無能,廢了腿不說此番又成了笑柄。
往大了說,是池禦史管教不嚴。放縱其子致江山社稷,萬千百姓於不顧。
這罪責,他如何擔得?
這事若傳到皇上耳裡……
便是再怒火中燒,當著這些人的麵,他隻能咬著牙認下。
他黑著臉,哪有先前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道“池家人自然言出必行,更是赤膽忠心。”
而後,他語氣低了一成,似欲講價“不過,我手中暫無如此多現銀……”
“無妨。”管家笑吟吟打斷。
而後,轉身吩咐小二端上文房四寶。
貼心道“我都給公子準備妥當了,您立上字據,按字畫押便可。”
說著,他又拱了拱手,沒給池池興勳留半點退路“我替災民再次謝過池公子。”
池興勳自一入藤閣,就沒把旁人當回事,他一個紈絝,也就借了池家的勢,投了個好胎。
在場的哪個不是氣的牙癢癢,如今見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然心底好一番嘲諷。
有人站起身子,忍住笑意,高呼一聲“池公子大義。”
一人帶頭,而後稱讚如雨後春筍,一個個都冒了尖。
“池公子大義,我等實在慚愧。”
“不愧是池家人!有氣魄!”
“都說是虎父無犬子,池禦史的兒子哪能差了去?”
池興勳卻聽的麻木,再也得意不起來。
他來此明明是為了出頭的,不是當冤大頭的!
他僵硬的寫了欠條。
管家呈上用紅綢蓋著的盒子送到他麵前。
池興勳卻沒有半點打開一探究竟的興致。
!!!
他的反應,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三樓,慕玖捂住肚子大笑“搬出皇上,這池家隻能把苦往肚子裡咽,傾家蕩產也得籌出銀子。這易霖以往摳也算了,如今可真陰損!”
阮蓁輕聲道“是顧淮之的手筆。”
慕玖一頓,沉默片刻“難怪了。”
阮蓁收回視線,麵上可沒有半絲憐憫“先不說太子,池禦史,單看池興勳作惡多端,也算是為那些受殘害的百姓出了一口氣。他……”
阮蓁一停,而後慢吞吞實事求是,繼續道“也算做了件好事。”
對付如此小人,也隻有用陰招。
池興勳這次也算在陰溝裡翻了船。
慕玖難以置信,她小聲道“你竟然誇他?你就不覺得他這招特狠嗎?我兄長說了,隻要國公府這位世子願意,就連皇上都能被他耍的團團轉也不為過。”
阮蓁水盈盈的眸子對上慕玖。
拋去那些偏見,顧淮之心是黑,但這事大快人心。
她神色認真“那也是本事了。”
慕玖???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阮蓁此種想法很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