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冷漠。
這些日子,他已然極少做夢了。甚至抱著阮蓁,大多一夜好眠,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顧淮之由衷的鬆了口氣。
那些太醫診斷不出病根的毛病,糾纏他許久,這些日子他險些以為要痊愈了。
然,昨夜,他卻是再度陷入一個夢境。
猝不及防,卻讓他心生後怕,患得患失。以至於醒來,渾身都是冷汗。
夢裡,大雨將至。天黑沉沉的,仿若隨時都能壓下來。
他孤身去了易府。
易霖休妻後,曾一度陷入迷茫。導致他更摳了。
屋內也不掌燈,漆黑如夜。
他扣扣搜搜的取過燭火,點燃一支,燈光搖曳下,屋內總算有了些許亮光。
易霖心神不寧的看著來了易府,一坐便如老僧入定的顧淮之。
男人周身充斥著疏離。
易霖像是怕提其傷心事,斟酌了一番,總算出聲。
“你這首輔下了朝,就往我這兒趕?怎麼,難不成想在此處蹭飯?國公府的廚子這是罷工了?”
顧淮之涼涼的看著他。沒說話卻把易霖盯得渾身直發毛。
易霖咽了咽口水。
顧淮之是愈發的喜怒無常了。
“要不,我陪你小酌幾杯。”
說著,他又出聲相勸“這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
話音未落,男人卻低低笑開。
就在此刻屋外響起一道驚雷。頃刻間狂風四起,半掩的門扉大開,涼颼颼的風卷著雨水而來。
隻聽‘噗呲’一聲,燭火熄滅。
屋內再度陷入黑暗。
易霖冷的一個哆嗦,當下起身,要去關門。
就聽顧淮之的笑聲化為蒼涼。
怪滲人的。
“過不去了。”
易霖正要抱怨,耳畔卻聽到這麼一句。
他腳步一頓。卻再也走不動道。
顧淮之闔了闔眼。
“平素最是溫順不過的人,我卻不知她可以這般狠心。”
正妻的位置不要了,國公府少夫人的位置不要了。
就連他也不要了。
可笑的是,他看著那具冷冰冰的屍首,澎湧而出的不是狠,也不是怨。
而是渾身血液都涼了。
疲了累了無措了。
他隻是呆呆的擦去她嘴角的血。想的卻是她該有多疼啊。
易霖久久無言。而後又回去坐下。
他決定做一個傾聽者!!!
畢竟,這幾個月下來,他未曾從顧淮之嘴裡聽他談起半句阮蓁。
有些事積壓在一處,憋都都能憋出病來。
然他端正好坐姿,顧淮之卻是起了身,往外走去。
“外頭下著雨!你也等停了再走。”
顧淮之步履不停,就這麼走入雨幕。
大雨瓢潑而下。
“等等,把傘帶著!”
易霖匆匆忙忙舉著傘追出去。
“如今天冷,你也不怕害了風寒!回頭那幾個人又得埋怨我,說我小氣,傘都舍不得給。”
顧淮之渾身濕透,卻也不接,隻是望著著黑沉的天色。
布靴濕透,是透心的涼,卻抵不過他心頭的寒。
他低低道“該心疼的不心疼。”
你說,阮蓁這般心軟,怎麼就不舍得疼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