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祁南,你是想死嗎?”
顧淮之倦懶倚著房門,黑眸沉沉,一瞬不瞬的盯著,也不是何時來的。
阮蓁聽見男人的聲音,嘴角不由綻出一抹笑來。
她轉身去看顧淮之。
“夫君。”
不比於阮蓁,盛祁南瑟瑟發抖。
他顯然還記得上次顧淮之這樣看著他,就讓他倒了大黴!被禁足家中也便算了,還挨了一棍子打!!!
已然在受不了家法伺候的盛祁南咽了咽口水。
盛祁南!!!
他小心翼翼的將身子往牆那邊挪了挪。訕笑一聲“兄長。”
顧淮之慢條斯理的理著衣擺上的褶皺,說的話又輕又淡,卻如棒槌,一字一字砸到盛祁南心口上。
“怎麼,活著不好嗎?”
平日裡鬨騰也便罷了,竟然在這裡故弄玄虛。
顧淮之不是商人,他不信這些。自然瞧著盛祁南時,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看來你父親用的家法是太輕了些,以至於你如此嘴無遮攔,不知輕重。”
“盛祁南,憑著你的資質,日後定有一番作為,舅母在我母親麵前因著你哭過數次,你心裡沒數嗎?”
就算,盛祁南在這方麵真有本事,顧淮之也不願他如此。
這個世道,變數太大。
奪嫡的風險隻高不低。即便他有再高的成算,也不能做到絕對保障。
若有朝一日,他遭遇不測,盛,顧兩家,也就隻有盛祁南一人挑起擔子。
他不允許,盛祁南掉以輕心。
更不允許,盛祁南再這般下去。
畢竟,若有朝一日他顧淮之倒下,國公府注定慘敗,盛家也會淪落至底。
臨安城的那些權貴,哪個不是踩高捧低的主兒,盛祁南有可能帶著所有人全身而退?
“盛祁南,你生在盛家,就注定不是為自己而活!”
這話聽著顯然嚴重了些,可阮蓁卻知其中凶險要害。
她垂著眼簾,忽而有些堵得慌。
顧淮之的安危的確為……
她心知兄弟間許是有話要談,當下捏著帕子,衝顧淮之盈盈一笑,體貼的帶著暗七,孔婆子離開。
盛祁南麵色跟著慘敗下來。他隻能喃喃道“兄長何故咒自個兒?”
可他說話的嗓音越來越低。
屋內隻留下兩人,顧淮哥之說話也更沒了顧忌。
“十多年前靖王是何等的風光無兩,不也是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我父親當年正得聖寵,卻一朝求情,險些被廢了一條腿,國公府由此沒落。”
“這些年我韜光養晦,國公府再度出現在眾人視角裡,在朝中留下一席之地,卻何嘗不是履步維艱?慕寒生雖常年在邊塞,可他的苦楚,將軍府做的犧牲,遠比你知道的還多!”
男人緩步而去,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看著榻上的男人“盛祁南,你若再這般胡鬨,不用舅舅動手,我親手教訓你!”
“婚約一事,我不逼你,你且隨舅母她們折騰,可朝中的事,你該替我分憂。”
盛祁南那些藏了一肚子的拒絕言辭,在此刻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有氣無力的看著顧淮之。
被褥下的手,到底沒忍住,掐了掐。
心下卻大駭。
上回給顧淮之算的同這一次截然不同。
就像是硬生生被改了天命。
顧淮之見他怔怔不說話,眯了眯眼,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你自個兒考慮清楚。”
殊不知,他一出屋子,盛祁南喉間湧上腥甜。刺眼的紅順著他的嘴角在被褥上砸出水花。
盛祁南也顧不得去擦。
果然,背地裡算命必遭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