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冷血,故作無情,對著慕寒生一次又一次的嗬斥,無非是讓慕寒生將滔天悔意轉為恨意指向他。就好像這樣能減少一人嘗儘苦楚。
誰都該恨他。
他對著任何有關於皎皎的消息避之不及,說到底,他是不敢。
他是武將,本就嘴笨,他也無須得到任何人的諒解,畢竟,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無處恕罪,而如今,更是多說無益。
他的沉默,讓薑怡崩潰,她一字一字,仿若帶著泣血。
她轉身。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這是你給她取的名,是你說的,她該想月亮那般,明亮璀璨,是你說的!”
“我就像是個傻子那般。我將你帶回來的孩子如珍似寶的疼了十幾年!!!”
“這些年來,你可曾有半分悔意?你沒有!若不是我後知後覺!你又該瞞我多久!”
慕又徳眼底一片血色,他闔了闔眼“周旭已歸,她也該認祖歸宗了。”
他也瞞不了。
薑怡一滯,這一句話仿若能讓她整個人陷入冰窖,這些日子的疑惑總算在這一刻找到了解釋。
原來是靖王府的小郡主,難怪慕又德對著她的婚事一推再推。
在這一刻,她竟然諷刺的想笑。
那年發生了什麼,她不管,也不想知道!
她死死咬著唇,嗓音帶著顫“所以呢,各歸各位?”
“你可彆告訴我,我的皎皎因為你喪了命!”
“山腳的那一座孤墳到底是誰!”
孤墳孤墳,無非是成了一縷遊魂,黑白無常都不敢收!她連投胎都不能!
薑怡呼吸艱難。
“我不是聖人,我兼顧不了你所謂的蒼生仁義,是,靖王妃對我有恩,讓我搭上這條命莪絕無二話,可這輪不到皎皎替我償還!”
她似笑非笑,疾步上前,死死捏著他的衣領,仿若在看陌生人那般,眼角淚珠直往下砸,驕傲的將軍夫人在此刻卑微到了塵埃裡,她嘴裡帶著諷刺更多的是懇求。
“在婆母麵前,我求你將她還給我,我就要這一個女兒!”
成婚二十多哉,她從未對慕又徳低過一次頭,可此刻。她哭著說。
“慕又徳!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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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濃稠的若一副潑墨畫,今夜的月色,皎潔的很,周邊伴有幾許繁星作以點綴。倒是一副極美的畫卷。
不遠處傳來幾聲蟲鳴,除了這點動靜,屋內再無聲響。
顧淮之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伴著清明。這一覺睡得他極為舒坦,眉宇放鬆,他垂眸去瞧懷裡的阮蓁。
小娘子捏著他的衣擺,墨發散著,襯的臉蛋愈發的小,寢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凸顯其風流婉轉,極白的肌,極豔的唇,兩兩之間,帶給人無法言明的視覺衝擊。
顧淮之喉結滾動。
修長的指尖去借女子腰間係帶,唇往下壓,卻耳尖一動,聽到屋外聲響,他一頓,消了心思,耐心十足的綁出一個蝴蝶結。
綁的歪了,重新解開,繼續綁,待順眼時,這才起身。
正要出去,卻眼尖的落到榻上角落放的一物。
封麵很熟悉。
顧淮之危險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