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
窗外傳來動靜,她也沒回頭。
火光下,女子的麵容愈發的耀眼。她的身姿挺直,不曾彎下分毫。傲骨猶存。
是陌生的,卻也是吳煦辰不曾見過的。
吳煦辰根本來不及將火熄滅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其淪為灰燼。
“好看嗎?”
桑知錦沒看他,卻是彎著唇瓣出聲問。
她也不想去聽吳煦辰的回複,隻是自顧自繼續道。
“可惜被毀了,你還沒瞧過一眼。”
吳煦辰莫名心慌。視線卻落在女子未著鞋襪的雙足。
賽如雪。
夜裡涼,她身邊的人是怎麼伺候的!
吳煦辰環顧一周,卻隻瞧見貴妃塌下遺漏的一隻,他正要去取。就聽微醺的桑知錦語氣疏離。
“尚書大人來此有何貴乾?”
吳煦辰一直想著同桑知錦撇清關係,可真到了這一刻,他渾身不自在。
“大人夜闖香閨,傳出去隻怕路姑娘得鬨脾氣了。”
吳煦辰蹙眉“你醉了。”
“這裡實在不是大人該來的,請回吧。”
她一聲聲的大人,再也沒有了以往勾引的意味。
下了逐客令後。桑知錦也不管吳煦辰走沒走,她搖搖晃晃朝床榻而去。
“齊暄認識麼?我將他攔下了。”吳煦辰對著桑知錦的背影,終於出聲。
男子的嗓音一貫來的溫和,可在桑知錦耳裡,卻如一道驚雷。
她身子一僵,像是聽到了極其可笑的事。
攔下?
“吳煦辰。”她嗓音顫抖。
她直直轉身,用厭恨的眼神看向他。
“你既然不娶我,你憑什麼乾涉我?用你的高尚?”
她以為解脫了,沒想到枷鎖仍在。
吳煦辰目睹她眼角染上血絲,單薄的身子跟著晃了晃。
他下意識想要去扶,卻讓桑知錦躲了去。伸出的手落在半空。
“謠言一旦散布,你承受的了後果嗎?”
桑知錦聽著可笑,若不是走投無路,她怎會如此?
後果?
桑家若知曉其中有她的手筆,想來掉一層皮都是輕的。
可這又如何?
這條命,從始至終都不是她自己的,既然不願苟且,即便是死了,她也認。
“與你何乾?”
她似笑非笑,眼角的淚要掉不掉,倔強的在眼眶裡打轉。
吳煦辰心下一燙。
恍惚間,有些痛苦的回憶在他眼前浮現。
那些同情的,憐惜的,最後都成了萬惡之源。
他久久不語,待開口時,嗓音乾澀,嘶啞的厲害。
“我娘的事,你應該也清楚。”
“所有人都道她命不好,可這些人背地裡卻是拿此當做一樁笑談。人前憐憫,背後竟是汙言碎語。”
他很少去揭露傷疤。因為一觸,便是血淋淋的痛。
——太師夫人?嘖嘖可憐啊,都被玷汙了。吳太師顏麵儘失。
——我要是她,早就咬舌自儘了,哪有臉麵賴活著。
“桑知錦。”
“你以為你這樣做會解脫嗎?”
不會。
世人的嘴,太碎了。
總有人自以為是割著受害人的血大做文章。
同情心,也許會有,可這萬萬比不上他們背後議論的私欲。
人性的泯滅和肮臟的快感,有多少是淩駕在彆人的痛苦之上?
這些人會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將人打垮。
“我不在意。”
吳煦辰他聽到自己說。
“桑知錦,我後悔了。”
桑知錦看著他的唇一張一合。說了三個字。
“我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