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老者,雙袖翻湧,氣機如浪潮。
郡主輕輕拍了一下臉頰,歉意道
“呀呀呀,本郡主這張笨嘴,瞎說什麼哩,說錯啦,的確是八個字清明時分,不宜出門。
陶將軍,可彆不信,說這八個字的人,便是本郡主,亦不敢有任何違逆。”
陶潛稚轉身,背對兩人,語氣毫無半點起伏,冷冷道
“不送!”
鴻雁郡主甩了甩花傘,雨水呈現無度,四濺開來,笑眯眯道
“陶城牧今日的待客之道,本郡主牢記在心,告辭!”
出了院子,於屋簷下,那位錦衣老者,接過雨傘,將傘傾斜,保證女主子不會被雨淋,然後,憤憤道
“郡主,老奴境界遠在他之上,方才,為何不讓老奴出手,教訓教訓這不識好歹的,區區五品城牧?”
貂覆額,豐腴女子並未急著走入雨幕之中,而是伸出手,接著雨水,未曾回答老仆的問題,隻是眼神迷離,自言自語道
“老天爺,你哭什麼哭?
本郡主辛辛苦苦,培養了二十多年的替身,如今慘死北涼邊境,凶手亦不知是何方妖魔。
本郡主都沒哭,老天爺,你哭什麼?
老天爺,你說,那凶手會不會是個俊俏小哥?
待我抓到他,定要納入我的後宮,成為第三百零一!
希望他不要令我失望,值得我破例,收納三百零一!”
聞言,身後那位老仆,境界已至天象,寒暑不侵,此刻,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卻極為隱晦,稍縱即逝,豐腴女子並未察覺。
翌日,清晨時分。
雨勢漸大,道路兩旁,滿是泥漿。
留下城,城牧,陶潛稚,帶三十親騎,前往城外,給一名袍澤上墳。
清明大雨。
燒紙不易,死人易。
北莽邊境,與漢習俗相近。
此地,在八國遺民,及大量漢人,大量遷移湧入後,其實,已是相差無幾。
諸多節日,潛移默化,已相差無幾。
重陽,登高插茱萸,中秋,賞桂吃月餅,年夜,守歲放鞭炮。
今日,清明掃墓。
家中男子,不管老幼,皆攜帶酒,食,果,品紙錢,前往上墳,燒紙。
同時,也為舊墳覆上新土。
稚童少年,在城中折上嫩黃新枝,插在墳頭,燒過黃紙,然後叩頭行禮。
祭拜先祖,求一些陰福,便可返回。
清明上墳,對於時辰,沒有定數。
早晚皆可。
不過,今日,恰巧大雨傾盆。
墳頭大多在城郊,離得不近。
許多百姓,皆打算晚些時候,等雨小了,再去掃墓。
因此,陶城牧三十一騎,轟鳴出城,便顯得極為刺眼。
三十名披甲鐵騎,馬蹄陣陣,重重敲在街道兩旁,也敲在眾人心上。
城牧陶潛稚,一馬當先,目不斜視,經過魏府大門時,也未曾留心到。
在高牆青瓦下,蹲著一個佩刀年輕人,及一位白衣公子。
二人身後,一名青衣婢女,替二人撐著傘。
兩位公子哥,於牆角根,屈膝蹲著,臉朝南麵,慢慢燒著黃紙。
與此同時,此時此刻,北涼邊境,及軍營之中,煌煌北涼歌,再次響徹雲霄。
待鐵騎遠去,二人同時抬頭,眼中,皆閃過一絲殺意。
每晚需殺一名北涼士卒,方能入睡?
那好,今日清明,便以你項上人頭,血奠北涼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