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之力,北涼之行,令臣恐懼。
軍民一家,無懈可擊!
唯一的貪官之流,便是其禍患,可惜,卻為北莽新王繼位後,一一剪除乾淨。
若有機會,老夫倒是想見見這黃毛小兒。
聽聞他已孤身入北莽,依老夫之見,不惜一切代價,除之!
殺此一人,等同於滅北涼鐵騎三十萬。
若任其平安返回北涼,三十五萬鐵騎,便得視為七十萬戰力。
此人,不惜一切代價,殺之!
百姓自古隨大流,重視,卻不可盲目。
春秋士子依附北莽,於北莽而言,更是福禍相依,不得不察。
老臣在中原各國遊曆,記住各色人物,兩千六百四十三人。
一一說來,各有粗略,請陛下找女官記錄在冊。”
老儒生滔滔不絕,唾沫飛濺
“一農,可耕田地三十畝。
畝收米,兩石或三石,以二石為中。
畝以一石還主家,五口之家,人日食一升,一年即食用十八石,約餘得十二石。
此外,衣著嫁娶,祭祀,生老病死等,皆需費用。
若遇旱澇蝗災,捉襟見肘。
老臣所講,皆為蘇杭嘉湖流域,及西蜀等帝國糧倉,所在情況。
其餘等地,常有大批浮浪不根之人,並非罕見。
故而,離陽王朝所謂的,海晏清平,頗有水分。”
“離陽王朝,官不得當地人出任,吏則不同,世世代代為本地吏。
不出百年,離陽王朝便會出現,遍地皆是地頭蛇之局麵。
故而,張巨鹿之急,不得不急。”
老儒生口若懸河,說之不儘,女帝靜靜聽著,未有打擾。
整座大殿,唯有他一人之聲。
以及宦宦官婢女不,斷記錄書寫的嘩嘩之聲。
離陽王朝,從內到外,從外到內,無一不被老儒生鑽研透徹,一詞一句,娓娓道來。
何處優勢,何處缺漏,皆在他一人口中,一語中的。
一針見血。
“離陽王朝,龍虎山居安,卻不思危,陛下應趁機,令國師著手編撰萬卷《道藏》,扶持道德宗,成為天下道教執牛耳者。”
“西域紅黃二教之爭,陛下切不可隻是看戲,我朝滅佛一事,可滅禪宗大佛,卻要立起密教小佛。”
天下事,事無巨細,太平令老儒生,娓娓說來。
白日說,晚上也說。
第一日,女帝坐在台階上。
第二日,便走下台階,跟在老人身後,走走停停。
腳踏錦繡之上。
夜晚,亦是不停說。
燈籠高掛,燈火輝煌如晝。
廣場上,不許任何人踏足。
直到後來,女帝陛下,親手持燈,為老人照明。
再一日,兩人吃食進餐,隨便,或蹲,或坐於緞麵畫幅之上。
女帝,甚至已掛起一隻布囊,裝滿溫水以及食物。
老人若感到口渴饑餓,也不用說話,伸手便向女帝索要。
於錦繡地圖之上,每過一境,便要在地麵上圈圈畫畫。
老儒生太平令,已不知用去多少塊木炭。
雙手十指漆黑。
每次匆匆洗手。
水盆之中,濃黑如墨。
女帝一襲龍袍,寬袖長擺,後來,她乾脆以絲線係牢捆緊。
便於行走。
已顧不上半點體統禮儀。
第五日,秉燭夜談時,女帝仍絲毫不見倦怠,神采煥發。
第七日,滿腹學識說儘。
老人與女帝,終於走完天底下最巨幅的地圖。
站於台階底部,女帝握住老儒生的手,背對滿是腳印,略有褶皺的江山錦繡。
二人一同走上台階,女帝平靜道
“願先生為帝師!”
同夜,天下第一樓樓主,親筆所書,最高級密信,十萬火急送往各分舵
老儒生所布置,二千六百三十四枚棋子,一一拔出,斬儘殺絕!
當夜,錦衣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