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瞧這女子異想天開的樣子,嘴裡不停念著什麼妹妹妹妹的,好像還真把自己當作了上神大人的親姐姐,他就大發善心,給陸思瑤指了條“明路”。
結果,出人意外的是,靈月峰居然還真的讓陸思瑤給找著了。或者換句話來說,是許照君故意放她進來的。
許照君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陸思瑤,包括陸思弦幼時如何被其他小乞丐欺淩,如何被他撿走,又如何日夜不睡潛心修煉。
一樁樁事猛然砸在陸思瑤頭上,她愧疚萬分,抱著僥幸的心理詢問許昭君有沒有辦法能讓妹妹複生。
許照君等的就是她這一句話。
她們是雙生姐妹,靈魂上的牽絆本就強烈,倘若她拜他為師,跟隨著他修煉,許是可以幫助魔神宿玨一同修複陸思弦的魂魄。
陸思瑤自然答應,連忙拜了許照君為師,而許照君也給了她一個珊瑚手鐲,讓她修煉時帶著這串手鐲,切勿摘下。
這珊瑚手鐲原是一對,另一隻被陸思弦長年帶著,已然與她的靈魂融為了一體,隻要陸思瑤帶起另一串手鐲,便能指引著她在萬千小世界裡找到陸思弦的方向,而後幫助她凝聚魂魄。
這僅是她為妹妹做的一件該做的事而已,在陸思瑤的心裡,她這樣做完全不能抵消掉當年丟失妹妹的罪責。
這樣的罪責在她心底壓抑了許多年,直到感應到妹妹的氣息,她才略微有些放鬆了起來。
隻是……
陸思瑤杏眼微微瞪大。
這手鐲這次怎麼不靈了,將她指到了宿玨這裡。
而且這宿玨……怎麼變得這麼奇怪,這空氣中居然連他的一點神力波動也沒了。
陸思瑤好奇發問“宿玨,你……”
還未說完,她的喉嚨便滾了滾,自覺地將到嘴的話語給咽了下去。
不會是……為了救小弦,自己放棄了神位吧。
陸思瑤心中有些觸動,忍不住看向了男子發白的唇。
看來,小弦當年違背天道救下他,也不算被辜負。
隻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凡人身軀,是無論如何都抗不下與神明再度結合時天道的懲罰的。
師父以身為祭也才堪堪封住了天道降下的神罰,更何況是他……
陸思瑤在心底默默地歎了口氣,再抬眸時眼底已流露出幾分擔憂。
畢竟算得上是自己的親妹夫,還有了姣姣,能幫上些是一些。
她撇過了頭,隱下眸中的擔心,直直地望向了依然站於花前默不作聲的男子,皺眉詢問道“你若是……不便的話,我可以——”
“不必。”男子微微笑著,修長的手指微合,接著又扯下了一朵花瓣,放於指尖細細地碾著。
似乎花瓣零落是他天然的樂趣一般,宿玨勾起嘴角,輕輕笑了一聲,白皙的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近似透明。
他漠然地將手中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花瓣丟下,而後站起身,姿態如同掌控世界的高貴的王。
“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我自有打算。”
不就是天道麼。
先前已然強行將他們拆開了這麼多年,現如今若是再一次地折在了天道之上,那他可就沒半點長進了。
靴子抬起,複而碾在了先前丟棄的花瓣上,男子的表情依舊是漠然的,一步步朝著陸思瑤走來。
走至離身前還有一段距離時,宿玨微微俯身,淡淡地對著她行了個禮。
陸思瑤不禁瞪大了眸。
放眼這整個世間,能讓魔神行禮的也沒幾個吧……這好端端的,突然給她行禮作甚。
在陸思瑤驚訝的視線下,宿玨不緊不慢地直起身,開口解釋“你是師父的親姊,按道理來說我與你差了一輩,這禮你是受得起的。”
接著,他話鋒一轉,語調微沉“而我家師父又是我的妻子,想必你作為她的阿姊,也是希望她幸福的吧。”
陸思瑤……
合著您拐彎抹角了這麼多,最終還是“有求於人”吧。
陸思瑤無奈地點下頭。
男子見狀,這才悠悠言道“既然如此,若是你日後碰見師父,請不要告知她我的消息。”
沒等陸思瑤反應過來,宿玨又開口道“我近來要事要辦,等辦完了自會回來找她。”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緋紅的唇角掛上了淺淺的微笑,這笑容與和煦的微風相映,不禁令人心房一暖。
“不會讓她等我太久的。”
男子的嗓音低沉悅耳。
他像是對著另一個人做著承諾,又像是在告訴他自己。
快點回來,彆讓她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