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心跳的工作記錄!
我猛地睜開眼睛。
“你沒事吧?”
在旁邊,舒豪一臉有些疑惑的看著我,並且收回了戳我的手指“你咋睡著了?還說夢話。”
我眨了眨眼睛,精神有點恍惚。
——剛才……那一切好真實,但是又……好不真實。
我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隻感覺臉上十分麻木,渾身累的不行,而且眼睛乾澀發熱。
“你……沒事吧?”舒豪被我嚇了一跳。
我搖了搖頭,隻感覺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咳嗽一下就去廁所洗了把臉,順便接了杯水回來。
坐在椅子上緩了好半天。
舒豪擔憂的說道“是不是……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啊?”
“不知道啊……不過確實好幾天沒睡好了……”
舒豪勸道“要不你還是彆住那個屋了?或者你今晚先去旅館住一宿?”
我一琢磨,也是個辦法。
先好好休息一天,然後再想辦法是驅邪還是找原業主,都來得及。
……
下了班,我直接去了預定的酒店。
這個酒店連通風窗戶都很小,但是好在是新裝修的,而且還是連鎖酒店,房價很便宜,才五百塊錢一晚上。
彆看我在帝都已經呆了五年了,但是所有的行李加一塊才不過兩個大號的紙箱子,這還包括了兩床被子。
畢竟來回搬家的生活,根本不是可以由著你能任性的。
住在哪裡,其實都差不多。
洗過了澡,我頗為愜意的躺在了床上。
——終於安靜了。
不知不覺得,我就睡著了。
等我再醒過來,發現才剛剛晚上十一點半!
已經睡了三個半小時,但是再睡的話又不困了,而且到早上還很早。
靠在床頭,掏出了我的平板玩了會,順便打開電視聽個響。
——因為住賓館沒法玩電腦,所以特意把留了公司的平板一起帶來了。
正玩著呢,我就感覺電視機裡,方才還嘰哩哇啦唱歌念台詞的綜藝節目和廣告都沒了,此刻是一個十分滲人的音樂。
——不對,都不能稱之為音樂,倒像是那種萬籟俱寂之後,叢林之中響起的背景雜音,然後再配上一點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哀婉樂曲。
不過最關鍵的是……
聽到這個聲,我第一反應是某個皮膚死灰色的倒黴玩意……
——不會吧?
我木然的放下手機,看向電視屏幕。
此刻電視上,是一個十分昏暗的場景。
看周圍的環境是一個荒涼的野外,鏡頭切換到天空,一片雲彩將明月遮蓋。
然後鏡頭回到地麵上,一開始隻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平地,但是隨著風把雲彩吹開,月光重新灑落在地麵上,那片空地越來越清晰。
也可以看到……
一口黑色的井,孤零零的立在那裡。
我心中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咚……咚……咚……
一聲聲沉悶的心跳聲,能很明顯的感受到是從那口井中傳出來的。
——不是電視的聲音,而是很明確的,電視中的“井”,發出來的聲音。
畫麵慢慢拉近,那個黑色井越來越大,甚至連井口的紋理都清晰可見。
雖然月光明亮,但是那井口,卻漆黑如墨。
我側了側身,把自己沉甸甸的背包拉到了床上,伸手摸了進去……
然後,畫麵突然花了一下,當再次穩定的時候,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從井口鑽出來了半個身體。
雖然這個畫麵很驚悚,但是我內心卻毫波瀾。
——不就是貞子嗎?切,毫無新意。
我拿出了電視遙控器。
果不其然,電視是無法關閉。
而且隨著我每次按下遙控器,那個電視裡的貞子都會在畫麵一閃之後越發的靠近我。
最後直接出現在了電視屏幕前。
黑色蓋臉的長發下,是毫無血色的慘灰色麵容,一隻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看著她,一個疑問油然而生“你生過一個孩子嗎?”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音樂好像停了片刻。
然後她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一隻死灰色的手就伸出了屏幕,然後整個人從閃著雪花的屏幕中往外鑽!
但是可惜啊。
五百塊錢一晚上的賓館,電視你還想多大?
這個電視也就堪堪足夠一個人肩膀鑽出來的寬度而已,而她的胸口,似乎卡住了……
貞子似乎也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一邊繼續製造滲人的音樂,保持著凶惡可怕的模樣,一邊費勁的往外鑽。
我看她這麼困難,就主動湊過去“需要幫助嗎?”
她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我,然後就看到了擋在我們之間的巨大障礙。
——管鉗。
等了一會,她才說道“不、不需要!”
“哦。”
我繼續抱著管鉗看她表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靈體,所以身體更加的柔軟,擰了擰之後,最終還是從電視裡出來了。
——不過有點奇怪啊,之前看到比較……鼓的部分,鑽出來之後再看反而平平無奇,也不知道是特效、擠壞了還是這東西本身就可以調整,為了出來而……調整的小了一些。
她從電視裡調出來後,連忙站起身,呼嚕了呼嚕身上白色的連衣裙。
“要喝水嗎?”我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禮貌的詢問。
結果這家夥不領情就算了,還冷冷的瞪我,然後雙手垂下,腦袋垂下,翻著眼睛看我。
我用手中的管鉗托著一杯水遞過去。
“……謝謝,我正好渴了。”
她站在電視機前,小口的抿水,我則坐在椅子上。
氣氛一度十分的尷尬。
過了好半天,我蹭了蹭鼻子“那什麼……你登記身份證了嗎?”
“……”
我連忙解釋道“我沒彆的意思,主要是賓館有時候會突擊檢查,沒有登記身份證挺麻煩的就是……”
貞子下意識的在身上拍了一下,然後才囁嚅道“我……我沒帶……”
“……沒事,這麼晚了估計不查了。”
“啊……嗯……”
氣氛又尷尬起來了。
我幾次張嘴不知道該說啥,然後就感覺肚子裡一股熱流迷路了。
隨後,一個我親自孕育的氣體從體內流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這個貞子……往後瞬移了幾步?
我麵不改色的問道“那啥,你要沒什麼事……我先去拉個屎?”
我在拉屎的時候,不知道客廳裡發生了什麼,隻是感覺那個詭異的音樂聲又一次響了起來,然後廁所裡的燈也開始忽明忽暗,花灑的水龍頭滴滴答答的在漏水,一股冷氣從門外吹進來。
就在我想要打電話投訴客房服務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了。
那詭異的音樂聲再次停下來。
然後我看貞子沒動靜,但是敲門聲還在響,忍不住喊道“喂!幫忙開下門好嗎!”
估計是客房服務吧。
煩人,半夜十二點的還要上門服務,這屆服務員不好帶啊。
但是貞子沒動靜,我匆匆忙忙的擦了一把,連衝都沒來及衝,提著褲子就來到了門口。
“leasantlysurrised(是這個詞吧?我英語不好不知道)!”
我剛打開門,一大蓬紅色的玫瑰就捧到了我麵前,直接把整個門縫都沾滿了。
然後我才看到玫瑰後麵滿臉笑容洋溢的胡……
胡什麼來著……
哦對,胡米。
我心頭直跳,連忙要關門。
“唉——!”
她反應比我快,一把卡住了門縫“你關門乾什麼啊,這麼不想見到我嗎?家都不回了,還躲了這來,你……”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臉色突然大變“那裡麵那是誰?!裡麵還有女人是不是?!你開門!!”
貞子……理論上來說確實是女的,但是應該屬於……女鬼?
我一邊提褲子,一邊連忙解釋“不是,沒有人,真沒有人……”
並且緊緊的抵著大門,想要把門關上。
——我廁所還沒衝呢,這麼完美的我怎麼能讓她看到我沒衝廁所的樣子!
可是胡米的力氣太大了,即便是這麼不好發力的一個位置,她愣是扒著門框讓我關不上門!
“你把門開開!讓我進去!裡麵那人是誰!?為了她你連家都不回了是不是?!你都有我了你還出來乾什麼!那個女的到底是誰!你把門打開!!”
“等會……你等會……”
——至少讓我衝了廁所啊!
“你把門給我打開!!”胡米瘋了一樣的大聲哭喊,“臭女人!你有臉大半夜的進男人屋子!你怎麼沒臉出來啊!你出來啊!”
“這到底是為什麼呀!你為什麼要這樣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啊……你讓我進去……你把門打開啊……”
她越是使勁,我越是係不上褲子,越是沒法發力把門關上。
我們正僵持著,或許是胡米哭鬨聲太大了,旁邊一個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氣勢洶洶的嚷道“大半夜的吵什麼吵啊?!你一個大男人要不要臉啊!有問題進屋說去彆打擾彆人睡覺啊!”
緊接著另一個人也跟著嚷道“大半夜的吵什麼啊?!再不安靜點報警了啊!”
我擔心他們真的報警我說不清楚,就隻能把門打開把胡米放進來,然後趕緊關門。
胡米一進來,貞子正在往屏幕裡麵爬呢。
她嘰嘮一聲,上去抓著貞子就開始鬨。
——唉,昨晚剛和“前妻”乾了一架,今晚又和貞子來一架,真是不嫌累啊。
不過我也發現了一個特點,似乎他們隻要一打起來就會下意識的忽略我……
所以我趕緊進廁所。
衝廁所、開排風扇、擦屁股、用濕紙巾擦屁股、用濕毛巾擦屁股、用……
哦對了,這裡給大家分享一個生活小竅門。
不要用賓館準備的燒水壺,因為有可能有人為了乾淨用燒水壺煮襪子、褲衩、毛巾之類的消毒。
也儘量不要用毛巾擦隱私部位和臉,因為你不知道上一個人用它……擦過什麼。
等我都收拾完了,出去的時候,看到貞子正上半身趴在電視外麵,和坐在床頭的胡米大眼瞪小眼的乾瞪著,床上還放著一雙腳……
——腳?!
——床上?!
我再看去。
也不知道胡米是怎麼做到的,竟然把貞子的雙腳穿過了我的平板,然後用一個腳鐐拴住,上麵用一根紅木棍子彆住,讓她無法把腳收回去;而且因為平板太小,貞子也無法穿出來。
我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啥。
不過看這樣子,胡米應該和貞子已經解開誤會了吧?
我開門去把門外的玫瑰花撿進來。
正好看到桌子上還有一副沒開封的撲克牌“要打牌嗎?”
貞子“……”
胡米“……”
……
世界那麼大,你應該去看看。
你不做鉤針,不知道鉤織的玫瑰會讓媽媽那麼開心;你不繡十字繡,不知道一生隻繡一副的十字繡是多難;你不鬥地主,永遠不知道原來貞子牌癮這麼大……
不知道是她太久沒有人陪她玩過遊戲了,還是她的賭癮真的這麼大。
她硬是喜滋滋的拉著我們倆陪她鬥了一晚上的地主——廁所裡的卷紙都撕完了,弄得我淩晨還去找前台要了紙。
沒辦法,這倆人都沒有錢,我們隻能撕紙條貼臉玩了。
前台值夜班的小姑娘一臉驚為天人的駭然表情看著我,甚至還想要加我好友。
——莫名其妙。
……
“爺爺,起來……”
一直玩到了鬨鈴響起,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順手關了鬨鈴。
昨晚一開始眯了三個小時,然後就是和兩個女……阿抱歉。
一個狐狸精(生物意義)和一個女鬼鬨騰(物理意義),一直在賓館折騰到了我沒力氣(字麵意義),然後就在床上(真實地理位置)打撲克(表麵意思),整整鬥了一晚上的地主,兩個農民和一個地主拚命想要壓榨對方……
對不起我編不下去了。
反正,我一開始睡了三個小時,然後鬨完了也沒有睡意了,後來各種玩牌又把困倦給打沒了。
——教一個新人鬥地主的過程真的很歡樂,她為了走了一個從3到a的順子,可以拆炸彈和對來打。
等到開始犯困的時候,貞子已經玩上癮了,根本沒機會停下來啊。
每次剛要停的時候,她就淚眼婆娑的感謝我們給她的快樂,多少年沒有人陪她玩,這麼多年來多麼的痛苦孤單之類的……
這種情況弄得就像是我們要拋棄她一樣,沒辦法隻能繼續……
似乎是一個象征——當我關了鬨鈴的時候,貞子已經不見了。
我眨了眨乾澀的眼睛“……人呢?”
胡米打著哈欠回道“當然是下班走人啦。”
“……下班?”
“對啊。”胡米也是陪著我一宿沒睡,腦子暈沉沉的,有啥說啥“這些靈體每天都是工作九個小時的,晚上九點到早上六點。其他時間陽光太烈它們活度比較低……”
說著話她直接躺了床上,蜷縮著身子開始眯覺。
“那你為啥白天晚上都在鬨騰?”
胡米扭了扭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我還不是正式的嘛~還在實習中呢……”
“……”原來妖怪也會剝削妖怪的剩餘勞動價值啊……
“話說,你覺不覺得,這家夥的膚色看起來,很像是家裡那個倒黴玩意?”一說這個,我突然思路大開“唉,你說那倒黴玩意一直找媽媽,是不是就是找的……”
還想問她點什麼,她卻已經變出了大尾巴把腦袋蓋住了,呼嚕呼嚕的睡著了。
她可以睡,我不行啊!
急急忙忙的洗漱,收拾好,然後去樓下退了房。
過程中還是比較快捷的,還擔心會不會因為昨晚有啥投訴的呢……
等我上了公交,才突然想起來——好像把胡米留在客房了……
也不知道服務員打掃房間的時候會不會被嚇到……
算了,應該沒啥事吧?大不了讓胡米強報一下,估計怎麼也可以了。
……
我迷迷瞪瞪的到了公司,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開始工作的,但是過了那最困的一股勁之後,隻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
身體微微發燙,指甲麻酥酥的,眼睛發熱、腦袋發沉,但是就是不困了!
不隻如此,腦子還變得很活躍——但是有點過分的活躍的那種。
這種情況其實就屬於是身體的疲勞性亢奮,是當身體遇到極其危險的緊急情況而不得不持續活動時,身體產生的防禦機製。
其原理或許在於過度的亢奮來抵消疲勞,並且幫助身體來脫離危險,但是這一狀態本身也意味著身體的疲勞將會翻倍,若持續無法改善,甚至會產生十分危險的變異。
例如……著名的“不睡眠實驗”,就是長時間不睡覺的人最終失去了睡覺的能力並且精神和身體雙重變異。
——當然了,我這短暫的不睡覺並不是什麼大……
“王五!”
領導招魂一樣的呼喊把神遊天外的我叫了回來。
我自認為很正常的轉過頭看向他,但是他卻像是被我嚇了一跳一樣。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麵容很正常,但是領導看我的表情卻有點遲疑“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很好。”
領導半開玩笑的說道“你這眼神有點嚇人哈……咳咳,那我們繼續說……”
然後領導繼續開會,也沒有說剛才喊我是為了什麼,甚至全程都不再看我。
而我為了證明我確實沒問題,以及確實在聽講,始終死死盯著領導看。
……
開完了會,回到工位,舒豪偷偷捅咕我“你真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了?”
舒豪壓低聲音道“我去……你剛才表情可嚇人了你知道嗎?”
“我……”我愣了一下,“有嗎?”
“當然了!你沒看到老楊被你嚇的什麼樣啊!”舒豪繪聲繪色的說道,“你眼睛血紅血紅的,看人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樣!就跟那個誰……吳鎮宇一樣啊,你知不知道我都擔心你會不會突然抄椅子砸上去,都準備好了攔你了……”
他巴拉巴拉的說半天,我也沒仔細聽。
不過我大概知道問題在哪了。
我去廁所洗臉清醒自己的時候,也對著鏡子看了看——確實有點嚇人,但是問題不大。
隻是很正常的睡眠不足而已,晚上早點睡就好了。
嗯……
如果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搗亂,應該能按時睡覺吧。
……
中午,到樓下去吃飯的時候,果然又看到了胡米。
不過她今天有點無精打采的,我看到她的時候正打哈欠呢。
看來妖怪也不能熬夜啊……
這我就放心了。
不過今天這頓飯,我吃完之後,她竟然沒有問我評分,反而問起了我的意見。
各方麵都不錯,除了她為了麵條好攪拌而添加的油有點多了以外。
她還細心的用筆記本記錄了下來。
不過在她走之前我特意詢問了一下,看看她有沒有什麼消除疲勞的法術。
沒想到還真有,不過副作用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要睡更長的時間。
這也不是啥大問題……
也不知道她念了什麼咒語,一道綠色的光芒在我身上從上而下一掃而過,緊接著那些各種的疲憊都消失不見了。
嘖,妖怪還真是一個方便的東西。
感謝了一句,另外讓她把昨天落下的飯盒一起帶走了。
隻不過走的時候好像有點不開心,也不知道為啥……估計是昨天鬥地主輸了太多次導致的吧?
……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隻覺得渾身上下哪裡都不舒服。
急匆匆的回了家,隻想快點洗個澡睡一覺。
為了這個目的,我特意選擇了人多的但是稍微繞遠的路,果然一路上都沒有啥事。
上了電梯,直接點了十八樓,整個人都對回家這件事充滿了期待。
不過剛上一層樓的時候,電梯就開始減速。
到二樓,電梯門打開,門外,站著昨天早上看到的那個長頭發的女人。
她依然是什麼話都沒說,也沒有進來,任由電梯門關閉。
結果電梯又是剛上了一層樓就開始減速。
到了三樓,電梯門再次打開。
那個女人依然站在門外。
這次我額外打量了一下。
雖然她和貞子的發型一樣,造型也一樣,都是亂糟糟的長發遮蓋住了臉。
但不同的是,貞子是一身白色連衣裙,但是這個女人是一身紅色連衣裙。
電梯門關閉。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電梯到了四樓,又停了。
這次我可以更仔細的觀察了。
老實說,隔著連衣裙,都可以看出來她比貞子的身材更加修長,如果說貞子是那種普通的鄰家女孩,那這個紅衣女子更像是普通的鄰家模特。
但是同樣,因為有著連衣裙,看不出她和胡米相比怎麼樣,隻看露在外麵的手臂,應該比胡米……
其實也差不多吧?
電梯門關閉,然後是……五樓……
靠!有完沒完?!
上麵還有整整十八層啊!!
當到了六樓的時候,我終於發覺了,這個女人似乎每一層樓都比前一層樓往前“挪了一點”。
宛如定格動畫一般,不知不覺間慢慢的移動,但是連續起來就會發現她在前進,並且如果推算一下的話,她大概……在十八樓的時候就會完全貼在電梯門的位置。
不過這次還有一點其他差彆。
前麵幾層樓她都是很自然的站在那裡,這一次她的胸口有些微微起伏,還能聽到她的呼吸有一點急促。
“嗯……”
當電梯門關閉的時候,我略一沉吟。
第七層,電梯門打開,紅衣女人的呼吸更加急促了,而我,也在電梯門開啟的時候,做出了一個摘掉背包,並且把拉鏈緩緩拉開的動作。
直到電梯門徹底關上,我就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然後無比期待的等待著到八樓。
到了八樓,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分明看到紅衣女子氣喘籲籲地剛站直腰,然後她就愕然的看著我以七樓電梯門關上時的動作,繼續拉動拉鏈。
伴隨著刺耳的拉鏈聲響起,我分明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我不由自主的笑起來了。
由衷的笑容很具有和善的感染力。
然後把手緩慢的伸進了背包中……
電梯門就在這這一刻關閉了。
電梯繼續往樓上走,十樓,門開了。
不過這次紅衣女子距離電梯門的距離好像……沒有什麼變化?
而且我也將手完全伸進了背包,並且緩緩的,將那把趁手的管鉗拉出來……
我漸漸發現了,這種以電梯門為“屏幕”的定格動作的樂趣所在了。
並且我覺得其實還可以加入一些其他的特殊效果。
所以當電梯升到了十一樓之前,我將管鉗完全抽出來藏在身後。
當電梯門打開,紅衣女子就站在門外,但是看起氣喘籲籲的樣子似乎有點直不起腰來了。
嗯……她應該是一路跟著跑上來的吧?
當她看到的時候,我露出了一個十分和藹可親,就如同見到喜愛的玩……朋友一樣。
然後,我突如其來的把藏在身後的管鉗亮了出來,就如同港片中突然亮刀子開打那種。
紅衣女子後退了半步。
嗯……是不是我笑的又不自然了?白天他們還說我表情猙獰來著……
所以我調整了一個更加和藹可親的笑容。
電梯門緩緩關閉,紅衣女子似乎是鬆了口氣一樣。
空噹——
一隻手突然把住了電梯門,即將關閉的電梯門感受到了夾住東西,立刻製動並且向兩側拉開。
我丟掉了背包,按在電梯門上,衝著門外的紅衣女子笑了笑,然後十分期待的,把手收了回來。
電梯門,緩慢的關上了……
我第一次感覺電梯上行的速度如此緩慢!
好不容易到了十二樓,電梯門緩緩打開。
但是這次,紅衣女子卻在隔了很遠的樓梯那裡看著我,沒有靠近。
我“……”
女人“……”
哎呀……
我突然醒悟過來。
是不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讓人家把我當壞人了吧?
不好啊……好不容易有女孩子衝我表露心聲並且願意和我開玩笑,要是唐突了佳人錯失姻緣可咋辦!
我二話不說立刻衝出了電梯門,想要上去解釋一下。
可是這個紅衣女子也太害羞了,見我出來立刻往樓下跑了。
我本想追,但是今天太累了,而且包還在電梯裡,所以我趁著電梯門還沒有徹底關閉的時候趕忙回去按電梯門,好懸沒趕上。
本來期待能繼續邂逅紅衣女子的,可惜一直到十八樓,她都沒出現……
姐姐不會生我氣了吧?
我有些擔憂。
這麼多年了,第一次有女孩這麼主動的和我打招呼……
唉……
剛下電梯,就在電梯井拐角處,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小孩。
這個孩子蜷縮在那裡,看身形站起來大概隻有我胸口高。
一頭黑長直的長頭發,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灰色短衫,皮膚表麵則是一層墨綠色的,好似鱗片一樣的增生物。
他抱著腿坐在那裡,看起來楚楚可憐。
“喂,你怎麼在這啊?”我蹲到他麵前,輕聲問道。
他感受到有人來,嚇得連忙往旁邊躲了躲,就像是可憐的小貓一樣。
而這也讓我看到了他身上的傷口。
手臂、腿上有著類似淤青一樣的痕跡,還有不少剮蹭的裂口,流出來的血都變黑了,手腕和腳腕上還能看到繩索捆綁的模樣,赤手裸足,指甲尖長而且都是黑紫色的。
但是走廊裡太暗了,也看不清還有什麼傷、傷的多重,隻是看起來……實在不妙。
——這可憐的孩子,應該是有什麼皮膚病,並因此遭到了虐待……
唉。
我這人啊,天生軟弱,見不得人漂泊。
“沒事的,沒事的……先和我回家吧?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逃出來的。
所以我沒有說帶他回家,而是想著先安頓一下他,然後帶他去派出所——看來今晚又不能早點休息了。
他似乎很怕生,但也感覺到他聽懂了我的話。
我再次說道“放心吧,我不是什麼好、壞人的,你傷口不處理的話,會感染的,到時候會更疼的,走吧?”
說著話,我試探著伸手去撫他的後背。
剛開始他還有點抵觸,但是隨著我手和他後背的接觸,他慢慢放鬆下來。
從一開始的顫抖,到現在稍微配合一些。
嗯……就像是擼貓。
我輕輕拍了拍他後背,伸出一隻手到他麵前。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拉住了我的手。
我把他攙扶起來,才發現,他顯得格外的瘦弱,甚至走路的時候都弓著腰,一瘸一拐的沒力氣。
好在路並不遠。
回到家,一開門,果不其然就是一股濃鬱的香味飄散出來。
“你回來了~”
“歡迎回家~~”
“前妻”和胡米竟然一起歡迎我回來!
隻不過一個是在椅子上看電視喊了一句,另一個是穿著圍裙在灶台前歡迎。
也因此,胡米看到那個受傷的小孩後愣了一下,然後聲音尖銳的叫道“你又乾什麼了?!這麼小的孩子你都不放過!?”
“彆瞎說!”那個可憐的孩子被胡米嚇到了,蜷縮在我身後不敢出來,我連忙嗬斥道。
“怎麼了怎麼了?!”聽到動靜不對的“前妻”噔噔噔的跑過來,也看到了那個小孩,她愣了一下,反應比胡米還激烈“你還有完沒完了?!又往家帶人!!”
她的聲音更大,這倆人根本都不顧及鄰居睡覺不睡覺啊……
我連忙把門關上,怒道“瞎說什麼!這孩子受傷了!我帶他回來處理一下就送公安局了!你們都安靜點!彆嚇到他!”
也不知道是這孩子太小對她們威脅不大,還是我氣勢洶洶正義凜然的樣子讓她們信了,兩人滿臉狐疑的看著我,倒是沒有更激烈的反應。
然後“前妻”疑道“真的?”
“這不廢話嗎!我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我還咋照顧他?!”我有點生氣,“而且這是我的家啊!你們為啥要管這麼多!還有你們為啥總呆在這不走啊!!”
然後我指著“前妻”“你不是二狗子的前妻嗎?你賴在我這乾啥啊?”
“前妻”冷哼一聲“哼,反正我現在跟定你了,我就是你的正房!”
“扯淡!我還沒同意呢憑啥啊!我和你一點關係沒有啊!我黃花大小子你就這麼糟蹋我可不行!”
但是前妻就是冷哼,然後乾脆不理我了。
“還有你!”
胡米一叉腰“衝我嚷什麼?!”
我仔細一想今晚的晚飯還指望她呢,氣勢就軟了“沒、沒啥……”
胡米不開心了,氣鼓鼓的說道“你以為你這麼難伺候的家夥我樂意天天看啊?還不是我怕你耽誤我報恩啊!哼!趕緊心甘情願的給了五星我就走!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得,人家掌勺人家說了算。
我唯唯諾諾的應和著,心說你等著……等我吃飽了的。
不過說歸說鬨歸鬨,胡米還是狐挺好的。
一邊在攪拌湯鍋的同時一邊奇道“你在哪遇到他的?”
我剛把衣服和鞋子換了“就門口……對了,你懂法術?那你會看病嗎?”
胡米不滿道“看病和法術沒關係的!不過我兩者都比較精通,我考試的時候可是……”
“正好你幫我看看,他是得了什麼病?是不是傳染病?”
我還是比較關心他體表那些墨綠色的贅生物。
雖然一般來說這種程度、畸形的贅生物都是不傳染的,但還是擔心萬一,畢竟胡米是妖怪不是人類,總不能讓人家擔風險吧?
這個問題還挺嚴重,胡米把湯勺在鍋上敲了敲,調小了火力後,用圍裙擦著手走過來,雙手翻轉掐訣,嫩綠色的光芒籠罩在她的雙手上,開始為小孩診斷。
我趁她檢查的時候,連忙去屋裡翻騰了一下。
前幾天搬家一起帶過來的醫療包還沒拿出來呢,正好今天用用。
等我把醫療箱拿出來的時候,就見胡米的神情十分嚴肅,我心裡咯噔一下“怎麼了?這是什麼病?”
胡米有些愕然的看著我,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你剛才說……給他治好了之後,送派出所?”
我比她還納悶“對啊,怎麼了?這孩子來路不明,留家裡的話萬一他真有家人報警了,到時候我可說不清了。”
一邊說著我已經把酒精棉和紗布拆好了。
“……可是……他不是人類啊。”胡米無比疑惑的看著我。
我“??”
“啊?”我看著這家夥與人類相似的身體和麵龐,有些疑惑“可是……他看起來就是人類啊……”
“你見過人類長鱗片的嗎?”胡米發出了靈魂拷問一。
我愕然“這是……真的鱗片?!這不是魚鱗病嗎?”
“魚鱗病不是皮膚真的長魚鱗啊!”緊接著她發出了靈魂拷問二,“那你見過人類長尾巴的嗎?”
胡米提溜起來一條黑色電線一樣的東西,那東西一頭連接著孩子的屁股,一頭是如同“?”這個樣子的尖端。
“額……”這個問題問住我了,“尾巴病?”
“……”胡米發出了靈魂拷問三,“那人類頭頂長著尖刺是什麼病?”
原來這孩子黑色長發之下,還有著如魚背刺一樣的荊棘。
“頭刺病?”
胡米“……黑指甲?”
我“灰指甲?”
胡米“尖牙齒!”
我“尖牙病?”
胡米“黑眼球!”
我“黑眼病?”
胡米“……”
我連忙解釋道“你看,這就是你對人類不熟悉了,人類之中確實是有一些人眼球的黑色比較多,這種情況通常是染色體的變異導致黑色素在眼球之中大量生成。古代就有這樣的記載,並且被人們誤認為是惡魔的化身。這其實隻是一種對現代醫學的不了解罷了,根據2013年的全國數據報告顯示,每年全世界都會有……對不起,我實在編不下去了。”
……
我不得不承認,這次是我看走眼了。
一開始還想強硬的說這是一個人類孩子,但是現在,在光線的照射下,我重新打量了他一次。
身高體形確實和孩子差不多,隻不過身上的鱗片狀的贅生物既不是什麼魚鱗病也不是什麼象皮病,反而十分像是清道夫、鯊魚一類的骨鱗,摸起來粗糙、緊密卻帶著獨特的磨砂質感;
臉雖然確實是孩童一樣的臉,但是一張開嘴,裡麵是鋒利的三角牙,和鯊魚的牙齒很像;舌頭也是分叉的爬行類舌頭;
眼睛是純黑的,但是在相當於人類虹膜和眼白交接的位置有一圈白色的圓環做隔離,瞳仁仔細看會發現屬於爬行類的豎瞳;
黑色的頭發之中長著鬣蜥一樣的倒刺,倒刺一直順著脊椎直到尾部,後麵就是黑色細條形尾巴,尾巴末端比較鋒利,隨便一劃拉就能感覺到明顯的切割感。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異常之處,至少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但是我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就把他當做人類給帶回來了呢?
——嗯……怎麼想都是這些家夥的錯,昨晚讓我一宿沒睡工作一天,而且最近見了太多非人的東西導致接受能力直線上升……
我歎了口氣“那現在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胡米沒好氣的說道,“既然你帶回家了,你就要負責唄——這是精怪界的規矩。”
“……我不能把他送到警察……”
“不能!”胡米氣哼哼的說道,“你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妖怪怎麼能送到人類的警察局呢!精怪界的事情就跟你們人類古代的江湖事情一樣,是要我們自己解決的!笨蛋,你送過去了,豈不是就是羊入虎口?沒準第二天就送上解刨台,然後剝皮抽筋大卸八塊,這還算好的,要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連忙打斷她,“我問的是那現在怎麼辦?”
胡米上下打量了這個孩子一眼,搖了搖頭“你先帶他洗洗吧,我看他和你挺親近的。洗乾淨了我給他上藥治療。”
“……”
這一聽就是麻煩事,我立刻看向“前妻”,她原本正在張望,但是看到我看她立刻扭過頭去專心致誌的看電視,還假模假樣的抹著眼淚。
“……”
嘖,垃圾。
沒辦法,我隻能換好衣服,帶他去浴室。
不過彆說,這個家夥還真的挺聽我話的。
在給他脫衣服的時候他有些害羞,但是當用花灑給他淋上的時候,能看出他害怕,但是卻並未躲閃。
不得不說,胡米把浴室改造的比較完美了,此刻兩個人在裡麵也並不顯得擁擠。
因為不知道沐浴露之類的物質會不會對他產生不好的影響,隻能用溫水不斷的衝刷,並且用一條舊毛巾緩慢的沿著他的鱗片紋路向下擦拭。
洗了一會,他大概感覺到了舒適,開始主動配合著淋浴衝刷。
他身上確實很臟了,一開始洗出來的水都是黑色的,夾雜著不少沙子一樣顆粒,後來慢慢的才終於洗乾淨了,不過那塊毛巾也基本上算是報廢了……
洗乾淨之後,才會看到,這個家夥他身上的鱗片帶有一種額外的……
怎麼說呢,韻律的美吧。
鱗片上麵都帶有特殊的花紋,花紋連在一起就給人一種類似黑豹的戰衣那種納米科技感;而且顏色也變得更加鮮豔,在燈光的照射下會呈現出光彩的漸變和一層金屬質感一樣的啞光折射。
出了廁所,外麵胡米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治療方式除了酒精消毒和包紮以外,還用散發綠光的手掌對他一些受傷的部位進行輔助治療。
她絮絮叨叨念得咒語我也聽不懂,乾脆去外麵再轉轉,看看能不能再找到關於這個家夥的一些線索。
不過整個走廊都很乾淨,沒發現有問題的地方。
走廊裡麵雖然有監控,但是我要是直接去要他們肯定不給,要是因此提醒了他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還更麻煩。
看來監控隻能過兩天想辦法了。
不過當我找到了快遞箱的時候,還真發現了一點東西。
這次快遞箱裡放著兩個東西,一枚u盤,一把鑰匙。
這個u盤完全漆黑,上麵沒有刻印任何的標記,是隻有指甲蓋大小那種,薄薄一片的袖珍u盤。
這種東西存儲量十分有限,隻有16或8個g,而且相當沒有保證。但是勝在體積小,便於藏匿……攜帶。
另外一把鑰匙看起來更讓人摸不到頭腦。
這鑰匙是那種古老的鑰匙,末端還是雲紋,整體也是黑色的,但卻是布滿鏽跡的鐵鏽黑,表麵坑坑窪窪,摸上去就能感覺到歲月的滄桑。
“……”
莫名其妙。
但其實,我現在也隱約知道了一些規律。
最開始扔掉的那個什麼出生證明,應該和倒黴玩意有關;收到的什麼大學滿意度調查表,應該和胡米有關;這個u盤和鑰匙,應該和貞子或者家裡那個奇怪生物有關。
但,現在的問題是……
“為什麼是我?”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胡米隔著門喊我“快來吃飯!飯好了!”
——哦,對哦,因為我主動買的這個凶宅。
嘖,果然便宜沒好貨。
回了家,就看到那個孩子正坐在椅子上,身上纏著大大小小十幾處紗布,頗為不舒服的僵在那裡。
而倒黴玩意正在坐了地上捅咕捅咕的拆他的紗布。
“你乾啥呢!!”
倒黴玩意看我一眼,頗為奇怪的指著那孩子問我“哥哥?”
“對啊,你要叫……”
“爸爸?”他又指著我喊了一句,直接把我剩下的半句話給噎了回去。
緊接著他指著正在看電視的“前妻”和正在盛飯的胡米“哪個是我媽?”
“哎呀~~”“前妻”嬌羞滿麵的揮了揮手,以一個誇張的速度就把倒黴玩意提溜起來抱在腿上“你看著孩子,就知道開玩笑。我和你爸的事彆老挺著——‘外’、‘人’——說~~”
我手啪一聲捂著臉。
胡米端著飯,笑吟吟走過來“就是啊,這傻孩子~你這不刺激人家呢嗎?來,媽給你做的蒸雞蛋羹~”
“好耶!”倒黴玩意拍著手就要往桌子上爬,然後被“前妻”死死的按在自己懷裡。
她笑容滿麵的說道“不了,我家孩子對雞蛋過敏。”
“我不嗚嗚嗚……”倒黴玩意被前妻死死地捂著嘴,整個腦袋都在慢慢變形。
眼看笑容猙獰的胡米就要發起反攻,我連忙打圓場“吃飯吧吃飯吧!我早就餓了!”
上了桌,除了我的四菜一湯和倒黴玩意的雞蛋羹以外,胡米還額外給那個孩子準備了六個碗。
一碗生肉,一碗生菜,一碗不知道什麼玩意的黃綠色液體,一碗白米飯,一碗正常的菜炒肉,和一碗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鮮血。
“……你這都哪整的?”
我不光是驚訝於胡米弄得這些“食材”,更驚訝於她用的碗筷都不是我原先那些。
胡米翻了個白眼沒理我,反而是倒黴玩意拍著桌子大喊“不公平啊!我隻有一個!他有六個!”
“彆鬨!”胡米訓斥道,“我不知道他吃啥!隻是試試看!”
我奇怪道“你也不知道他是什麼?”
“廢話!”胡米說道,“天下精怪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這還隻是原型!各類延伸、變體、新的怪物更是多如天上繁星,數也數不過來,我怎麼可能都知道?”
然後,她就滿懷期待的看著那個孩子“你看看你吃那個?”
但是那個孩子看了一圈桌子上的東西之後,卻沒有動手。
“奇怪……他能聽懂吧?”
“我明白了!”“前期”一錘手,“他是啞巴!所以不吃飯!”
我“……”
胡米“……”
我恍然大悟“原來妖怪是啞巴的話不能吃東西啊!”
胡米“才不是啊!!”
倒黴玩意不知道從哪扯出來一張紙和一支筆,攥著筆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鬼畫符。
“這種垃圾不要記錄下來啊!”胡米一把將紙扯掉。
“真是的!要被你們氣死了!”胡米氣呼呼的叉著腰,“妖怪還是生物隻是不常見而已!不要給一些莫名其妙的設定啊!”
我問那個孩子“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那孩子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胡米氣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他聽不懂的話根本不會這麼老實了!”
我一想也是,於是問了一些我們不能知道的“你是人類嗎?”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唉,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了。
看來他確實是不明生物……
“你就不能問點有用的?!”“前妻”也看不下去了,認真的問道“你聽得見嗎?”
“滾蛋!”胡米一腳將她踹翻了。
“臭狐狸你敢踹我?!”
兩人又打在了一起,而倒黴玩意則努力的吃著雞蛋羹。
我繼續問道“你能說話嗎?”
這東西歪了歪腦袋。
——看來他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說話。
“那這些東西,你有什麼能吃的嗎?”
那東西又看了一圈,最後搖了搖頭。
“那你吃什麼?”
他又搖頭。
我想了一下“你是說,你不吃東西,也可以?”
他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得,我們白忙活了。
既然他不吃東西,那我就開始吃飯了。
還想著今天早點睡覺呢。
不過我吃飯的時候,這個家夥倒是一直都趴在桌子上看著我。
這時候我還有點奇怪……
“我說……鬼也吃吃東西嗎?”
正在舔盤子倒黴玩意愣了一下,然後摸了摸肚子。
就跑了……
算了,等會問胡米吧。
快吃完的時候,那邊也打完了。
桌子椅子沙發什麼的翻倒了不少,兩個人老老實實的在收拾,而且胡米還能用法術把一些磕碰的東西給修複好——幸好我的行李啥的都沒有拿出來。
我趁著胡米洗碗的時候還問來著“我說,你們和好了?”
胡米翻了白眼“剛才吵架你沒看見啊?”
“剛進門的時候看你們挺和諧的,還挺奇怪的。”
胡米又翻了個白眼“還能怎麼辦?忍著唄!”
——話說,她還挺愛翻白眼的。
而後她一解釋我就明白了。
她們兩個……或者說三個吧,其實彼此之間不存在利益衝突,暫時可以和平相處。
首先,胡米就是為了完成她的報恩,人少的時候更容易報恩,因為這樣被報恩的人可以更專心;
“前妻”就是為了找對象,畢竟二狗子那個垃圾已經把她送出來了,而且這兩天都聯係不到人,也不知道乾啥去了;
倒黴玩意就簡單了,他就是為了……為了……
“唉,我說,”我滿臉疑惑的看著捧著奶瓶喝奶的倒黴玩意,“你到底為啥呢?”
倒黴玩意“??”
“他奶瓶哪來的?”我問胡米。
——突然有一種這個家好像胡米當家的感覺了。
“我給他買的,一下午纏著我,弄的我都沒辦法安心做飯了,弄點牛奶讓他喝去吧。”
“剛才我就想問了,鬼也能吃東西?”
“其實你說鬼不太準確,他應該屬於靈怪,是精怪的一種。”胡米停下手中的動作給我科普道,“他是某種象征物的集結體,而真正的鬼怪更多的是純靈體或隻能存在於精神之中的特殊概念,例如昨晚的那個家夥就是鬼,但是這孩子是靈。”
“但無論哪一種,其實都有進食的方法,或者說是專屬的食物。例如動物類妖怪,就是正常的飲食。但其實,進食就是補充能量的一種方式,例如鬼怪可以通過吸食天地陰氣或靈氣來緩慢補充自身的損耗,或者修煉來快速補充,也可以通過食物來吸收補充。”
“補充的越多,能量越強、成長的越快;不補充的話,或者補充的不夠,就會覺得疲勞,進入休眠狀態,甚至慢慢退化。這個道理其實就是你們人類玄幻小說的‘采食天材地寶’一個道理。隻不過,食物是補充能量比較快的方法而已。”
“根據狐因斯坦的質能守恒,當我們消耗……”
她後麵一長串的名詞解釋直接把我說蒙蔽了,這讓我確信了這個逗逼一樣的家夥真的是學校裡的學霸……
“不過,”她話鋒一轉進入尾聲,低聲說道“這個家夥好像想著快點長大,聽我說了之後一下午都在吃東西……你有空和他談談。”
我點了點頭應下——確實該談談了。
“話說,你們怎麼來的這麼早?”我端著胡米給我做的炒米,一邊吃著一邊湊到“前妻”他們身邊聊天。
——嘖,不知不覺間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正常了,或許是麻了吧。
畢竟啊,如果連被人吸髓飲血、肆意剝削都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那麼家裡出現幾個不明生物或者鬼怪什麼的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吧?
今天這倒黴玩意也不知道怎麼這麼聽話,吃完了東西鑽到“前妻”懷裡,認認真真看著巴掌大小的不知道什麼的“書”。
“前妻”不爽的說道“再不看嚴點,就被彆人鳩占鵲巢了。”
——這我懂了,卷唄?就硬卷唄?
胡米笑眯眯的端著切好的水果過來“就是說啊,明明什麼身份都不是、什麼活都沒乾的就自稱戶主了~”
我咋感覺她這話是說我呢?
不過胡米卻解答了我的疑問“他們這些靈體成精的,其實沒有啥特彆嚴格的時間內限製,隻不過活動時間越長,就越容易損耗能量罷了。或許是……今天他們的能量格外充足?”
說到這裡“前妻”正好有點疑惑“我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知道一些亂七八糟的……好像是記憶的東西,而且在這個屋裡呆著就慢慢的感覺精力充沛……”
——得,凶宅無疑了。
我正好想知道咋回事,就問了胡米關於這個屋子的問題。
我感覺她一個學霸,怎麼也該知道一些啥吧?
胡米捏著下巴思索了一下“其實我之前就有注意了……你這個屋子,風水其實應該特彆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各種陰魂之氣都會聚攏過來。雖然經過了下麵好幾層住戶的陽氣衝煞,已經不會對人產生影響了,但是還是可以滋養陰魂的。”
“但是這頂多是讓人夜裡睡的更舒服、踏實,容易變懶,不應該會是凶宅啊……”
——切,垃圾學渣。
我就是這麼走神的一會功夫,倒黴玩意已經把胡米切得大半水果都吃掉了,我提起他的時候還拚命往嘴裡塞東西,兩個小臉蛋都鼓起來了。
“少吃點!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倒黴玩意嘴裡塞滿了東西,嗚嗚的掙紮著,然後好不容易囫圇吞下去,大喊道“放開我!我要多吃點!我要變成人!然後去找媽媽!”
這東西的力氣太大了,我一個沒拿穩就掉下去了,然後他就跟蟑螂一樣抱著水果盆在地上出溜出溜的爬走了。
“……倒黴玩意!”我罵過之後,看到了剛才倒黴玩意掉的東西,竟然是一本口袋版的《三字經》。
“……你還看書呢?”
“放下!那是我的學習資料!”倒黴玩意的腦袋從牆角冒出來,大喊道。
“學習個屁!你認字有啥用?!”
“等我認字了!我就能當人去找媽媽了!”他異常的認真,然後就繼續埋頭吃水果,隔這麼老遠都能聽到他嘁哩喀喳的聲音。
聯想到之前他還用紙畫的鬼畫符,有點好奇的問胡米“他說的……是真的?”
胡米沉默一下,然後低聲對我說道“我騙他的……雖然理論上可行,但是……”
我點點頭,懂了,糊弄孩子唄。
然後覺得機會不錯,就順勢問“前妻”“話說,你又為啥賴在我這?”
“……”“前妻”愣一下,而後神情有些黯然“不然……我還能去哪呢……”
“那你有啥想法不?”
“前妻”很認真的說道“先處著唄,到時候要是覺得合適,就帶你回家見見爸媽然後結婚了。”
——抱歉,不合適,這輩子都不合適。
她在那裡黯然傷神嘀嘀咕咕“也不知道算不算對象”、“我爸媽會喜歡你嗎”、“到時候怎麼說啊”……
我覺得這個話題應該就此打住,然後立刻去問胡米“說起來,你今晚都沒問我打分的事?”
“先慢慢了解吧,我發現我果然還有很多地方想當然了。按照《報恩學概述》第三章,如果能提前知道報恩對象詳細情報,就可以準確的報恩,提高滿意度。不過我昨天也請教了老師,胡老師說……”
——ok,這個也算談完了。
然後就是在剛才看到的東西了。
那個不明生物不說話也不鬨,很乖巧的跟在我身邊。
我在問過他之後,結果他並不知道u盤和鑰匙是什麼東西,另外還有一個事情需要解決……
“你叫什麼呢?”
倒黴玩意和前妻叫啥我也不知道,而且他們這麼鬨騰叫啥不是吃飯?
可是這個小東西這麼乖巧,沒有姓名真的對不起他。
我想了想,想先谘詢一下胡米的意見“人類社會,一般都是由第一個發現者來命名,所以我給他起名字也不為過吧?”
胡米思考道“倒是也沒有什麼規定……”
“嗯……這個小家夥看起來就像是蜥蜴、人類的混血,而且這麼乖巧懂事,還能聽得懂人說話。今天又是星期四……”
胡米猶疑道“你該不會要叫他星期四吧?”
“怎麼可能?這樣的名字不符合他的氣質啊!誒?你看,他的這個鱗片看起來像不像是雪花?”我一拍手,“決定了,就叫他劉老六吧!”
胡米“我想起來了,妖界有規定,不能給不認識的妖怪起名字。”
我“……你開玩笑的吧?”
胡米“真的。”
“……你是覺得我起的名字不好聽?”
胡米“我是認真的。”
我“你信不信我一輩子都給你打四星半?”
胡米“那我也不可能允許你拿一個孩子的未來開玩笑。”
不過看起來這個奇怪生物倒是很開心,拍著手抱著我的腿蹭蹭的,就跟小孩子一樣。
我很認真,很誠懇的說道“你看,他都喜歡這個名字。”
“哪怕你叫他狗攬子他都會很開心,但是我的良心不允許你這麼糟蹋他!”胡米認真的扯過一張紙,又不知從哪變出來一小碟墨水。
“來,乖,你畫一下你有印象的東西,或者你叫什麼啊,來自哪裡,什麼家族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