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少女重複著,“所以,這麼些年還沒有任何一個刺客得手過。知道嗎?我的父親就是給王軍乾活的時候摔斷的雙腿。但他們隻是給了他少得可憐的補償,然後就把他當作垃圾一樣扔了回來。
“一開始,我還天真的認為這隻不過是戰爭帶來的壓力和災難。但現在,我恨起了這支軍隊,恨起了將軍和那座皇城。我們遭遇的一切不完全是戰爭的錯。將軍和那些作威作福的王室是一顆毒瘤,因為它的存在,附著上的扭曲樹乾才‘枝繁葉茂’,惡臭盈天。我現在巴不得他早點死!”
“喂,這種言論……”
“你剛才跟我說你到那裡隻是閒逛,是在說謊,對嗎?”少女試探的問,“能告訴我你真正的目的嗎?能告訴我你和那刺客什麼關係,或者說,你和起義軍有什麼關係嗎?”
如果在平時,張豪會立刻堵住對方的嘴,中斷對方的問題,或者逃之夭夭,遠遠避開,甚至將少女趕走。
但此時,他發現自己突然麵臨了一個兩難的處境,以至於有一半的意識強迫他在對方的表情、動作和語言上分辨出某些細微的瑕疵與矛盾,以證明剛才的那一番言論不過是為了博得他同情的手段和伎倆,而最終隱藏的目的極為恐怖駭人。
但另一半的意識無法讓他這麼做。
少女的眼淚和悲傷都無比真實,那股無能為力的絕望已經影響到了張豪的靈魂,他已經無法對眼前這個少女說謊了。
“我——”但張豪仍知道他的目的和此時所處位置的重要性。“無法回答你這些問題。”
“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能說,我也不會強迫你說的。但能讓我再多問你幾個問題嗎?你能看著我的眼睛嗎?”少女懇求著。
張豪抬起了頭。
“你是去找那個刺客的嗎?”女少問。
張豪沒有作聲,隻是盯著那雙單純的,又不知為何認真到可怕的眼睛。
“你和起義軍有關係嗎?你……是起義軍的……間諜嗎?”
張豪的手心已經被自己攥出汗了。
他無比緊張,以至於發不出任何聲音,做不出任何動作去阻止少女繼續問下去。而那雙仿佛有水在波動的眼睛卻又像是有一種魔力一般,讓他無法移開目光。
少女緊張的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也想刺殺將軍嗎?”
張豪認輸了。他不得不移開目光,雖然知道這一動作也許會成為一個足夠明顯的暗示。
果不其然,少女的眉宇間閃過一絲驚詫,但很快就收斂住了。
“你多大?”她突然又問“有……十八嗎?”
這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張豪選擇繼續沉默。
“那你和起義軍是……”
“合作。”張豪帶著一絲解脫的說,“我為他們運送情報,他們幫我從內部尋找機會。”
完了,他想,也許哪天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少女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垂下頭,捏著衣褶說,“抱歉,我不該逼你說這麼多。”隨後陷入了沉思。
“不,是我的問題。”張豪自責道,“他們告訴我絕不要向……”
“放心!”少女有些驚慌失措的在胸前握緊拳頭。“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絕不會!”
張豪再次對上那雙眼睛,露出幾近凶狠的目光警告。“你最好不會。否則,你,甚至我,都不會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