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嫗領著一眾婢仆去了湘竹小院,但沒多時又垂頭喪氣匆匆而返。
“怎麼?叫不來?”雲隱公主問。
“說……說是還睡著呢,那叫鳳凰的男孩子說小娘子身體不好,又與公主殿下舌戰甚久,被公主各種威逼利誘和恐嚇,精神已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傷了元氣,現需休養,待養好了,自然便過來!”
“什麼?這賤婢當真以為這便是她家了嗎?我們一夜寢食難安,徹夜難眠,她倒是能睡得安穩?還養?她要養到什麼時候?”
可不是能睡得安穩嗎?
既能報自己的仇,又能讓仇人無力反擊無處可報,這不論是誰都能開心得意上好幾天吧,自然便能睡得安穩了!
薑嫗內心道。
雲隱公主又氣又急,猛拍了一下桌子,一盞玉器便砰地一下墜落在地,竟是嚇得蕭昀極為敏感的抱住了頭,啊啊大叫。
雲隱公主立時跑進了屋裡,見蕭昀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不禁心疼問“八郎,你怎麼了?”
“彆靠近我,我害怕……害怕……”
蕭昀隻是一個勁兒的喃喃道,又喊著“水,我要喝水……”
婢女趕緊去倒水送了過來,蕭昀接過後一飲而儘,又似極為恐懼的瑟縮躲了起來。
雲隱公主看著甚是心疼,不免又將恨意轉移到了蕭錦玉身上,猛一甩袖就要朝院外疾奔而去,便在這時,蕭建帶著一眾大袖翩翩的華服郎君正朝這怡香院匆匆行來。
雲隱公主就見,緊挨他身後的四位錦衣華服的郎君不是彆人,而是她陳氏的幾位皇子郡王太子陳叔寶,二皇子陳叔陵、四皇子陳叔堅以及她已過逝的皇兄陳蒨之子陳伯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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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陳頊為了國朝穩固在自己登基之後沒多久就定下太子人選,陳叔寶是其嫡長子,其母柳敬言還是南齊時的尚書令柳世隆之孫女,亦是梁武帝蕭衍之外孫女,其世家女的身份自是尊貴無比,故而作為世子的陳叔寶自然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不過陳頊雖立陳叔寶為太子,卻對次子陳叔陵格外寵愛,也許是陳叔陵幼年之時曾與他一同在周國為質,他對這個兒子亦感情深厚且猶為歉疚,故而在立下太子的同時,也給了陳叔陵一個始興王的封號,進授使持節、都督江、郢、晉三州諸軍事,
但陳叔陵卻對這個王爺的身份似乎並不滿意,每到一州任職,便令當地的官員獻子獻女由他趨使淩辱發泄,甚至對不堪受其淩辱者加以重刑迫害,隨便安個罪名便令其不從者死於非命、還無處喊冤,當地的官員百姓無不對其聞風喪膽。
除此之外,陳叔陵還有一個怪異的癖好,那便是盜古人陵墓,常將先人陵墓石誌古器挖掘陶空,並取死人之骸骨肘脛藏於庫中玩弄,以此來炫耀。
曾有禦史彈駭,但奏書還未至台城皇兄的手中,便已被人壓下,故而也能直到如今還相安無事。
若說陸晟、孔克、朱遷等人是遊手好閒好色貪酒的紈絝,那這個始興王比之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念及此,雲隱公主心中一個念頭升起,疲憊的神色中閃出一道亮光來。
“聽說蕭八郎君生了一場大病,臥床不起,我等受父皇之命,皆來探望,姑母,他現在怎麼樣了?”
為首的太子陳叔寶已行至麵前,麵色微露擔憂。
“是啊!我還聽說是蕭錦玉那個私生女設計害的,姑母,昀郎不會真的……”這時跳出來說話的是寧遠公主,少女柳眉微蹙,似有猜測和不安之意。
雲隱公主有意與陳氏皇族親上加親,曾多次與皇兄透露其心意,而陳頊也有讓蕭昀做附馬的打算,她知道寧遠公主這丫頭一直是對蕭昀有情的,但這番話問出來,便有了一絲探究和考量的意味了。
“婉兒這說的什麼話,昀郎怎麼會有事,即便是生了病受了傷,我也能請來神醫將他治好!”
寧遠公主名陳婉,聽罷將信將疑,便問“那神醫呢?”
雲隱公主的臉色一黑,這時還是陳伯固站出來笑嗬嗬的說道“既是神醫,哪能隨處可見,不然這神醫二字,就不神了,姑母你說是吧?”
陳伯固雖為陳蒨之庶子,但性情極為散漫且詼諧幽默,猶擅譏諷開玩笑,甚得太子陳叔寶與皇兄之喜愛,陳頊每每宴請群臣,總要招引他入席。
而陳伯固為了不得罪任何人,不僅僅是與太子陳叔寶親厚,便是與諸位皇子的關係皆是不錯。
一句話便將尷尬的氣氛緩解,接著陳伯固又問,“姑母不介意我們進去看看表弟吧?”
“當然可以!”雲隱公主心有顧慮,但也不好拒絕,便應道。
待眾人進了怡香院,蕭建又立即問“阿玉呢?她怎麼還沒來?這一晚上過去了,昀郎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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