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啊,她這張臉雖然幾乎沒變,但她從男變女,從能讓萬妖臣服的魔主變成了一個小縣城衙門,吃不上飯的粗使婢女,滿身補丁,滿臉紅斑,儘歡實在不明白,阿笙是怎麼能一眼認出她,還絲毫不懷疑她就是儘歡的。
更有啊,不周山是什麼地方,規矩森然,對於殺人魔頭,那從來就不可能留情,怎麼,阿笙把自己直接關在他的房間。
這什麼情況,難道不應該鐵鏈子捆綁,鐵鉤穿透琵琶骨,再讓人用鞭子抽她?
讓她交代三年前,她詐死以後都去哪裡了,又作了那些惡,殺了多少人。
這才應該是正常流程啊,可現在,她身上一點點傷都沒有,這屋子裡桃子,清茶隨便喝,還有胡言那小傻子給他送飯。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難道……難道自己死後,阿笙覺得身邊突然少了一個總是給他添麻煩的人,他渾身難受,他想自己了??
這想法剛出現在腦子裡,儘歡就一隻手拍拍自己的頭,提醒自己“儘歡啊,你要清醒點。”
傅仁笙就算在無聊也不至於想念一個總是給他找麻煩的人,況且他是那樣一個喜歡安靜的人。
自己當年估計都快讓他煩死了,自己死了,他應該不會念想自己吧,不放一卦鞭炮就不錯了。
不周山的人都死板,都清冷,尤其是阿阿笙,那已經不能算是清冷了,已經清冷到近乎薄情了。
這樣的阿笙,會想自己??除非他瘋了!
回想當年自己當年在不周山上乾的那些事情,真的是不可能給阿笙留下什麼自己的好印象,雖然他們也曾並肩作戰,也曾生死相依,但因為自己的不正經,即使是增進感情的最好時機,也都被自己搞砸了。
弄的每每他不是發火,就是罵人,每每自己都在他的底線上來回蹦躂。
阿笙就算不說自己,不對自己拔劍的時候,多數也不會正眼看她,幾乎都很是嫌棄她的一副樣子。
即使自己無數遍說讓他相信自己,把他帶進蒼離釋裡看她帶走的那些人,可她還是依然不信自己沒有任何的目的。
肆意不羈,正邪之分不明確,亦正亦邪,這是阿笙當年跟虛靈子說趕她離開不周山的理由。
幻靈宗山下小鎮那次遇見他,其實儘歡明白,阿笙幾乎就已經認定了她以後不會是個好東西,會興風作浪。
她一直以為,若是有生之年再遇到傅仁笙,估計他會二話不說直接用寒霜劍,對自己一箭穿心。
然而……現在這樣子,實在讓她過於意外,現在這樣……算怎麼回事???
她這腦子實在是不夠轉了!
要知道以前她就什麼都不乾,乖乖坐著,傅仁笙都不一定願意跟她在同一個屋簷下,此刻呢,她都作出這麼個新高度了,他竟然還沒發火,也沒揍自己。
是阿笙的脾氣隨著歲數的增長脾氣也變好了??容忍度也提高了??
在地上做半晌,躺半晌,突然儘歡做起身。
百丈崖這地方,就是夏季也下雪,這百丈崖上,常年冰雪,無塵閣裡即使有暖壺,她連一穿被子都沒有躺在地板上,也冷啊。
搓著手,儘歡委屈的癟癟嘴,躡手躡腳走進裡間。
床頭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好似在等著誰,傅仁笙在床上閉著眼睛,已然睡去。
儘歡深吸一口氣,她就不信惡心不到阿笙,就不信阿笙真的能什麼都忍得住,她就不信,她儘歡小爺離不開這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