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親書？！”
在場眾人皆不可置信地看向柳氏，眼中全是錯愕。
柳氏古井無波，微微垂眸。
“隻是如父親所願。”
順勢而為讓父親寫斷親書是觀棋提議的。
父親入獄，勢必會波及到她和子女，所以她不得不救。
如今斷了親，柳家再如何都不關她的事了。
柳父隻覺腿軟，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還以為聽錯了柳氏的話。
這個女兒，過去十六年一直在嘗試同他修複關係。
即便吃了無數次閉門羹，被管家趕走無數次，也會在他生病之時送上許多天南海北找到的珍貴藥材，被他扔出去就再送，從未怠慢過。
五年前葉聞欽受了重傷，柳氏跪在府門外，想把她之前送的千年人參要回來給兒子補身體。
他雖然用不到，但卻不想便宜了柳氏去。
由她在門外跪了兩天才大發慈悲地讓管家送出去，可柳氏已經離去了。
他覺得這個女兒不心誠，若是真心求藥，怎會跪個兩日都受不了呢？
她對父母不孝，對兒女也不誠。
卻沒想到她竟然真有底氣提出同他斷絕父女關係。
見柳父神色恍然，管家慷慨激昂道“大小姐，老爺可是辛苦養育您長大的父親！您怎麼能一言不合，就要同老爺斷親？！”
“我去。”這下蓁寶可忍不了了，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凡間怎麼有如此多的蠢蛋。
剛想替娘親罵回去，柳氏便將手放在她的肩上製止了她。
“娘親自己可以。”
蓁寶便不再堅持，握住柳氏的食指給予她底氣。
“多說無益。”柳氏語氣是心死後的淡然，“請父親賜我斷親書，既然餘婧容已入柳家族譜，父親也不愁無人給您養老送終。”
柳父詫異地望向餘婧容。
他不曾告知柳氏入族譜的事情，柳氏是如何知曉的？
餘婧容如今一門心思都在她的肚子上，根本沒理會柳父的眼神。
柳父隻好審視著柳氏，問“你確定？”
“確定。”
“保證不會後悔？”
“絕不後悔。”
語氣是格外的斬釘截鐵。
“那好。”柳父氣衝衝道，“拿紙筆來。”
“老爺三思啊老爺！”
管家並不願柳氏和柳家斷絕關係，定遠侯夫人的身份太過便利，他們去外頭采買一般都是記在侯府賬上的。
若是沒了定遠侯府做靠山，以後柳家要是出了前段時間那樣的事該如何是好啊？
“去拿！”
柳父知道管家心中在想什麼。
這個不孝女非要斷絕關係，他也不稀罕挽留。
左右他還有容兒在，容兒長得柔美又善解人意，還怕當不成高官夫人嗎？隻怕到時柳氏後悔才是。
管家不情不願地呈上筆墨紙硯。
柳父執筆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寫好後甩手一扔，丟在了柳氏臉上，“滾，今後你與我柳家再無瓜葛！”
柳氏細細看著這封斷親書。
心中並未激起任何情緒，傷心無、欣喜亦無。
她跪下，衝柳父磕了三個響頭。
“不孝女柳雪吟拜彆父親，望父親多加珍重。”
柳父偏過頭，不肯看她。
蓁寶趕緊把柳氏扶起來，“娘親，咱們趕緊走吧，這裡太晦氣了。”
她能看到柳父身上以往縈繞著的淡淡福氣如今儘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黴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