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待墨磨好,伸手執筆,沾墨便寫。
十幾息功夫,一首七言絕句便躍然紙上。
一直在旁觀看的文掌櫃見楚文寫下最後一字,心情頓時一鬆。
這詩雖說不上驚豔,但十分契合主題,挑不出一絲毛病。
“趙大人,楚文已然寫成。”文掌櫃隻盼楚文拿個第一,連忙搶著報告。
一眾書生聞言紛紛看向楚文,趙德柱見狀眉頭一皺,不鹹不淡的說道
“既已寫成,呈上來吧。”
楚文微笑起身,朝遠處的一幫女子揮了揮手,引來一陣尖叫,然後手拿紙卷,向趙縣令走去。
趙德柱看到楚文這放蕩樣子就來氣,就這還人品高潔,人品告劫還差不多,他狠狠的瞪了楚文一眼,伸手奪過紙卷。
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道
“靈溪橋邊野草花,兩岸楊柳舞綠芽。”
“舊時王庭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趙德柱看完之後,不禁陷入了沉思。
這詩乍看並無驚豔之處,隻是描寫周遭景致而已,用詞十分樸素,並不華美。
可稍一細思便覺滄海桑田。
他表麵寫景,實則寫的是曆史變遷,人事代謝。
尤其是下闋,用一隻燕子,以小見大地展示了世事滄桑、榮華易逝,揭示了無論多麼顯赫、多麼輝煌,最終都將被時間衝刷,歸於平淡與平凡的道理。
再看上闕,方知無論世事如何變遷,天地始終不改,花依舊會開,柳仍然會綠。
趙德柱越想越深,越想越喜歡。
如此富含哲思的詩句,竟然出自一位少年之手,而且是信手拈來,簡直奇才也!
他不好當麵誇獎這個教壞自己女兒的小賊,隻是板著臉,將紙頁遞給站在一旁的烏院長。
烏院長看罷,愣愣的陷入了沉思,他一言不發,臉上跟趙縣令一個表情。
這可把馬林和遠處的一幫女子急壞了。
馬林怕楚文寫得好。
女子怕楚文寫得差。
馬林見烏院長和趙縣令看完之後板著臉一言不發,評語都沒有一句。
心道,莫不是這詩爛到了極點?
他好奇不已,開口說道
“不知大名鼎鼎的風吟居士有何佳作,烏院長何不念出來,讓大夥欣賞欣賞。”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遠處的一幫娘們也安靜了下來。
楚文笑了笑,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劉禹錫的千古名篇,印在語文課本上的教學材料,如果還過不了關,那隻能怪這些人野豬品不了細糠。
烏院長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無奈開口念道
“靈溪橋邊野草花,岸上楊柳舞綠芽。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剛一念完,遠處的女子便一陣鬨哄。
楚文的粉絲,無不是腹有詩書的女子,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也粉不到一個詩人身上來。
她們一邊討論,一邊讓侍女快速抄記,鬨哄哄一片,直把詩會當廟會。
孫碧荷長舒一口氣,臉上甜甜一笑,心中想道不愧是楚大哥,隨便一首詩,便如此驚豔絕倫。
一幫書生聽後,隻有那清秀書生一人叫好,其他人稍一思忖,立刻埋頭苦思,以期寫出佳句,蓋過此詩一頭。
馬林乃字畫店東家,自然是有見識的人。
聽了這詩,他急得不行,左思右想也挑不出毛病,心道
這楚文年紀輕輕,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寫出如此深刻的詩句,莫不是知縣大人提前和他通了氣!
想到這裡,馬林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好,寫得好哇,風吟居士出口成章,果然大才,此詩一出,讓在場學子如何再作他文?”
頓了一頓,馬林見趙縣令並沒打斷自己的意思,他趕緊舉起一隻手,指向對岸一個正在溪邊剝蓮蓬吃的小孩,大聲說道
“馬某提議,今日詩會,改作此景,不知縣令大人意下如何。”
趙德柱立刻明白了馬林的心思,雖然不恥他的為人,但這提議卻正合自己心意,於是說道
“亦可。”
文掌櫃氣得臉色漲紅,正要起身說話,卻隻見楚文提筆就寫
“茅簷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裡清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馬林,溪頭臥剝蓮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