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兩軍相撞!
刀兵相擊,利刃入肉!
滾燙的鮮血在空中四濺。
噗呲~
兩根長槍捅進了一名江東軍的胸腹!
幾柄利刃梟去了數名水師士卒的頭顱!
護衛著孫權的士卒人數,雖然遠勝合肥伏兵。
但在高順的率領下,
伏兵軍心士氣大盛,奮力廝殺,猶如一柄鋼刀,輕而易舉的刺進了這支江東水軍的軍陣深處。
他們不停的突進。
很快,
那柄青羅傘蓋,已然在望……
又是那張熟悉的臉!
又是那張血淋淋的臉!
孫仲謀唇舌發乾,渾身都開始哆嗦,他看見了……
他看見了高順的麵容。
就是這個高順,昨天逼得自己跳了巢湖。
今天他又來了!
想起自己昨日在巢湖裡險些溺斃的場麵,一道冷意自孫權的骨頭縫裡往外蔓延……
“走!吳侯快走!”
“前麵士卒快擋不住了!”
和昨日極為相似的勸諫,再次響徹在孫權耳邊。
但這次孫權沒有任何憤怒,他毫不猶豫的調轉馬頭。
唏律律!~
他要跑,往江東水師方向跑!
隻要上了船,他就馬上下令撤回江東!
此刻,孫權再也顧不上什麼耀武揚威了,也再顧不上什麼麵子不麵子的事情了!
他得先保命!
“駕!駕~”
孫權惶急的抽著馬鞭,他要跑!
奈何身後的士卒慌亂之下,擠在一快,胯下馬根本跑不起來!
“殺!”
與此同時,身後的喊殺聲越來越近。
孫權惶急回首,
心頭瞬時大駭,
那支伏兵在血肉紛飛中,如劈波斬浪,急速向前推進。
眼下,
距離自己隻在咫尺間。
江東吳侯肝膽欲裂,他手中馬鞭,朝著兩邊士卒劈頭蓋臉的抽了下去。
“閃開!”
“快閃開!莫要擋路!”
後方的江東士卒身上吃痛,下意識的向兩邊散開,終於為孫權讓開了一條縱馬的通道。
唏律律!~
“駕!~”
馬蹄奔起,四足飛揚。
孫權終於躍馬而出,滿頭大汗的向著岸邊水師狂奔而去。
……
“想跑?”已經殺穿兩千江東士卒的高順,抹去臉上的血跡。
他撿起一隻插在江東士卒屍體中的短戟,
抬手,
奮力投擲出去。
嗚!~
馬背上,
孫權滿臉死裡逃生的欣喜,逃出來了,自己終於逃出來了,待自己回到船上,定要……
正在此時,
腦後惡風生氣,打斷了孫權的遐想。
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噗嗤~
“啊!~”
鋒利的短戟尖刃,刺入了孫權肩頭。
噗通!~
孫權墜馬了!
陣陣劇痛,讓孫權幾乎站不起身。
呼哧!~
他大口的喘著粗氣,艱難的趴在地上往前爬,肩頭的鮮血順著留了一地,強烈的求生欲望,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吳侯,已經顧不得一切了。
隻要回到船上,自己就安全了。
隻要……
啪!~
一隻冷冰冰的槍刃,架在了孫權脖頸上。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高順那比槍刃還冷的聲音,自孫權身後傳來:“彆跑了,吳侯……”
……
公安城,
郡守府邸中門大開。
轔轔轔~
唏律律!~
劉武勒馬,那駕自出了西陵大營後,便不曾有絲毫停歇的戰車,此刻終於在公安郡守府邸門前停下。
跟在戰車之後,那黑壓壓的滿城軍民,也紛紛停下了腳步。
劉武抬頭,望著郡守府邸的匾額……
劉武曾無數次,從這塊匾額下經過,以往他是以臣子的身份踏入這座郡守府邸,可今天,他再踏進這座府邸,便是這公安城,乃至整個荊南四郡之主!
曾經獨屬於劉皇叔的郡守府,如今終於換了主人。
“我等恭迎公子回城!”
“請公子入府!”
府邸門外,一眾文官武將,轟然向劉武大禮參拜,沒有絲毫的遲疑。
此前,他們本就準備向這位長公子獻城投降,隻不過是劉皇叔突然趕了回來,才使得那次獻降之事不了了之。
如今劉皇叔敗了,長公子入城,自己等人向他投降,不過是繼續此前未曾完成的獻降而已。
劉武沒有說話,
隻是緩緩下了戰車,大步向郡守府邸內走去。
踏!~
踏!~
踏!~
劉武一步步的踏上了自己曾無數次踏過的台階,
劉武跨過了那道自己無數次跨過的門檻,
一步踏入公安郡守府邸內!
這荊南中樞,公安首腦……他終於又回來了!
他到底還是拿回了自己應有的一切。
踏踏踏!~
劉武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府邸內,
府外的一眾官吏們鬆了口氣,他們還真怕長公子因為上次獻降未城的事問罪他們,眼見劉武一字未提以往舊事,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當即匆匆緊隨劉武腳步入府。
府邸外,望著劉武入了郡守府邸。
跟來的士卒百姓們,也徹底放下心來: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公安城這下終於安穩了。”
“長公子入主公安,執掌荊南,這些天提心吊膽的日子總算是到頭了。”
“有長公子在,咱們卻不用擔心江東和曹操窺伺荊南了……”
……
公安郡守府大堂,
往日劉皇叔高踞的主座,此刻坐在上麵的身影,已經換成了劉武。
文武兩班,
依舊像以往一樣,分列左右。
“荊南四郡四十八縣,一應丁口、錢糧、軍伍索引目錄,俱在此處……”糜竺畢恭畢敬的站在劉武下首。
數十名小吏,抬著十餘隻大木箱,站在堂外、
這些索引目錄,並不是實質內容,正如其名,隻是個目錄而已,而且糜竺把這東西抬過來也不是真的要讓劉武來看。
這不過是他的態度,是整個公安官吏的態度而已。
在這些文武官吏看來,
公安之戰說到底,不過是劉氏父子內部之間的掙鬥而已,誰輸誰贏對他們都一樣。
糜竺也不例外,雖然他更親近阿鬥,但在勢麵前他也隻能順勢而為,如今皇叔已敗,大勢在劉武這邊,他自然也隻能順著劉武。
主座之上,
劉武居高臨下,望著眼前的一切。
他沒有談那些竹簡文書的事,也沒有談公安城和荊南四郡的事。
隻是他一開口,
所有人腦中剛鬆下的那根弦,瞬間又緊繃起來:“劉玄德,還沒有被擒住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