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老頭說完,就有一大漢出聲斥責:“什麼小劉使君,小劉使君的!劉備那廝能與荊州牧大人相提並論嗎?!”
“這是荊州牧大人!”
“這是天子冊封的荊州牧大人!”
“華夏九州,襄樊亦在荊州之內,何為牧?代天牧民!”
說著,那大漢就對著劉武直接跪下了了:“大人!吾等都是您的子民啊!您可不能不管我們!”
“還望解民倒懸!”
下一刻群情激昂:
“大人救命啊!”
“大人我好餓……”
“劉荊州,吾等也是荊州之民啊!”
“拉下去!全都拉下去!”曹仁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半會竟然沒反應過來,他趕緊讓人把這幾個人拖走。
要不然再馬上就要軍民一條心了。
然而也就在此時,從船艙內被帶出一個又一個……
於禁,滿寵,呂常。
三人已經出現在了劉武的身後。
曹仁看著這一幕,整個人如遭雷擊,這怎麼可能?
於禁滿寵被擒,城外三萬大軍不用說也知道都完了。
駐守襄陽的呂常也出現在了劉武身後,那就是說襄陽也已經淪陷了!
隻剩他曹仁占著一座泡在水裡的樊城,還在饑腸轆轆的堅守。
因為距離太近,呂常看著曹仁那寒酸樣,或許是實在不忍:“子孝,上船吃頓熱乎的吧。”
“呂常!你該死!!”曹仁大怒。
呂常當下羞愧不已,低頭不敢與曹仁相視,劉武卻開口了:“但他至少保住了襄陽滿城軍民的性命。”
“曹子孝!”
“而今襄樊大汛,漢江決堤,這本就是無妄之災,吾等皆是大漢子民,都是天子的臣子,而今正是攜手渡難的時候!!”
“可你!曹仁曹子孝!!”
“卻因門戶之見,生生要著一城軍民陪著餓死,曹子孝!你還是人嗎?!!”
曹仁被說的心頭憤懣,隻覺委屈無比,卻又不知如何辯駁:“說不定,漢江就是你決的堤……”
劉武:“我決的堤?”
“那這連日大雨也是我劉子烈降下的麼?!”
“說不定就是我決的堤……”
“好一個說不定,你曹仁就要以這個說不定來給我劉子烈定罪嗎?!”
曹仁:“吾何時給你定罪了,劉武,你休要血口噴人!”
“罷了,罷了……”劉武顯得很落寞:“你我也算是故人,當年西陵你背誓……”
當初曹仁提出打賭各自出八百人廝殺,輸了,曹仁就退兵。
結果曹仁賴賬……
曹仁脫口而出:“劉子烈你夠了!那本就是兵不厭詐!!”
劉武:“後來我生擒了你,也未曾傷你分毫……”
“而今你被困樊城,我儘發荊州水師,滿載糧食……”
曹仁都要哭出來了,他隻道:“可笑!!”
在劉武手裡的那段日子,簡直是煉獄一般……
然而不等曹仁繼續說下去,就突聽,
轟~
一聲悶響,
原來是城內有人泅渡到了甬道裡,把樊城的城門給打開了,那人從水裡冒頭:“荊州之人,自然都是荊州牧大人的子民,大人趕緊進城吧!”
當下劉武再不與這曹子孝糾纏,一揮大手,身後浩浩蕩蕩的舟船。滿載著麥餅入城。
當那一船船麥餅出現在眼前,城頭徹底轟動。
“大人!我們都是您的子民啊!”
“大人!!”
“大人,我們都是您的子民啊!”
“給我一個麥餅!”
看著眼前的景象,曹仁絕望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越來越多的人吃上了麥餅,闔家坐船離開了城頭,士卒們終於……
“荊州牧大人,我們駐守在荊州的樊城,可都是您的兵!”
“給我個麥餅吧。”
“我們都是您的兵!”
“我也是,我也是您的兵!!”
“我也要……”
“我也是您的兵!”
……
……
夕陽西下,
樊城城頭已經空了。
五千多百姓,將近兩萬士卒,都吃著麥餅坐上了荊州水師的船,離開了這片讓他們再也不願逗留的地方。
隻有一個人,
隻有一個人還在城頭上站著,曹仁心上萬般的悲愴……
噠
噠
噠~
腳步聲響起,一道身影緩緩走了過來,是劉武。
啪!~
劉武一掌拍在了曹仁肩頭:“子孝啊,西陵一彆,都大半年了。”
“麥餅你也不吃……”
“船你也不坐……”
“也罷,你就獨守空城吧。”
“我會寫信給曹丞相,告訴他,子孝將軍一個人守住了樊城。”
說完劉武轉身走人。
須臾,
就已登上甲板,
劉武的帥船座艦這一次是徹底掉頭了,大纛旗在夕陽下緩緩遠去。
曹仁神色木然,
他眼前是一片汪洋,身後是一片汪洋,眼眶裡也是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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