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所有小孩子一樣,小澤秋也討厭去醫院,寧願吃藥也不肯去打針。
然而吃過一天藥後,體溫不降反升,急得林絮都快哭了,隻好喚來家庭醫生給他打針。
小澤秋看見那針頭,裹著被子縮在被窩裡直哭,豆大的淚水不停從眼眶溢出,打濕他紅彤彤的小臉蛋,看得醫生都心軟了。
林絮隻好把他摟入懷裡,握著他的小手哄道:“……打完之後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然後就可以繼續陪媽媽去出門逛街啦~”
小澤秋因為生病,躺在床上沒有辦法繼續陪林絮去買漂亮的小裙子,那張小臉愁得皺巴巴的。
在媽媽和打針之間權衡幾秒,小澤秋妥協了,扁著嘴巴:“那好吧,隻能打一針哦,打完我就要陪媽媽去買小裙子了。”
眼看著針頭落下,那雙圓碌碌的眼睛倏地緊閉,害怕地縮在林絮的懷裡。
疼痛幾秒,一支退燒針便打完了。
醫生收回針頭,經紀人送他離開。
以前的事,季澤秋大多記不清了,就連母親長什麼樣也忘了。
他的胸口宛如被挖出了一個大洞,許多回憶從裡麵被挖走。那個洞口時不時就會擴大,寂寞而又痛苦。
他也不敢去翻照片,生怕自己會想起以前一家五口美好的生活,往那洞口上再撕出一道血淋淋的傷疤。
隻能選擇遺忘。
可是今天,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早已忘卻的事。
淚花從緊閉的眼角溢出,打濕了季澤秋修長的睫毛,握著林絮的手愈加用力,嘴邊低聲呢喃。
林絮把耳朵附過去,聽見他說:“……打完我就要陪媽媽去買小裙子了。”
看來他嘴裡說著討厭母親,但生病脆弱的時候還是喊著媽媽嘛。
林絮拿起紙巾拭去他身上的汗水,淺淺一笑,“好啊,那等你醒來後我們就去買小裙子。”
“嗯……”
季澤秋喉嚨溢出沉悶模糊的應聲,呼吸平緩,漸漸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
季澤秋夢到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摟著母親讓她給自己講故事、讓她陪自己睡覺不許回房、一起去遊樂園玩的點點滴滴……
然而母親的臉龐像是打了馬賽克,模糊不清,他努力睜大眼睛,卻發現不管他再怎麼認真,也無法看清。
天漸亮,母親仿佛美人魚似的,身影慢慢化為透明,如泡沫般,那隻牽著他溫暖的手掌也從他的手中溜走。
“媽媽,彆走,彆走……”季澤秋雙手慌亂地揮舞,想要抓住點什麼。
下刻。
他倏地睜開雙眼,呆呆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一股難受的感覺從心臟處騰升,逐漸蔓延到四肢。
季澤秋伸手想攥住胸口,卻發現手掌被人握住。
他愣了一瞬,想起昨天溫梨說要來看他,蒼白的臉色泛起一絲喜悅。
“溫……”
季澤秋扭頭,看見那張趴在床沿,安靜的睡顏後,話音戛然而止。
怎麼會是林絮?
她一晚上都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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