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呂先生衝我眨了眨眼,壞笑了一下,然後指了指自己脖子裡的黃領結。他做完這個動作之後,臉上的表情繼續變得很嚴肅,挺直了腰板,望著前方。
我心裡忽然明白他在做什麼了。
我看了看講台桌上的黃領結,果然不見了。
我咬了咬牙,大著膽子伸出手去,猛地抓住了距離我最近的一個草人。
它開始劇烈的抖動,其餘的草人也快速的向我靠攏過來。而講台桌上的封老師,也慢慢地站了起來。
我知道,這時候再不拚一把就完蛋了。於是我咬咬牙,一伸手把黃領結拽下來了。
黃領結離開了草人的脖子,那草人一下鬆散了,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而周圍的草人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一樣,向我衝了過來。
我手忙腳亂的把黃領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頓時,草人們停住了。
他們在我身子周圍晃動了一會,就重新坐回到課桌後麵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草人。忽然,我感覺黃領結在慢慢的收緊,裡麵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樣,死死的箍住了我的脖子。
我伸出手去,想要把它扯下來,可是它像是長在了我的身上一樣,越扯越疼……
我正在惶急,忽然有隻冰涼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封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他伸出手,正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驚慌失措的看著他,嚇得身子都僵了。幾秒鐘後我才發現,他依然沒有睜開眼睛。隻是直挺挺的站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狀態。隻知道我的身子抖得像是一隻篩子。
我求助似得看了看呂先生,發現他也是一臉的惶急。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座位。
我會意,連忙走了過去,坐在了呂先生的身邊。
封老師在教室裡麵轉了一圈,挨個拍了拍草人的腦袋,我和呂先生也沒有幸免。然後他就慢慢的轉過身去,重新躺倒講台桌上睡著了。
幾秒鐘後,呂先生小聲的說“沒事了。”
我鬆了口氣問道“剛才什麼情況?封老師醒了嗎?”
呂先生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醒。剛才我們大意了。先驚動了草人,然後草人又驚動了封老師。剛才他是無意識的行為,放心吧,不會發現我們兩個。”
我指了指脖子裡的黃領結“這是什麼意思?”
呂先生微微笑了笑,說道“戴上這東西,就代表我們是封老師班上的學生了,草人自然不會難為我們。封老師這半睡半醒的狀態,自然也看不出什麼來。”
我點了點頭。想問問呂先生能不能幫我把黃領結扯下來。可是他指了指木門,說道“咱們兩個悄悄地,先溜出去再說。”
這一次,屋子裡麵的草人沒有再動彈。我和呂先生從小屋裡麵溜出來。然後一路狂奔,像是有鬼追著似得,向村子外麵逃跑。
遠遠地,我看見路口站著王書記和薛倩,他們兩個看見我和呂先生跑過來,緊張地問道“怎麼了?看見什麼了?跑成這樣?”
我一邊喘氣,一邊罵道“媽的,那個封老師簡直是變態,我……”
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感覺像是有一隻冰涼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頓時就上不來氣了。再加上剛才一陣猛跑,正是缺氧的時候。
我捂著脖子瞪了瞪眼,就翻倒在地上了。這種窒息感太強烈了,很快我就開始抽搐。
忽然,我想起公交車上的小學生來了。我現在的經曆,和他何其相似?生死關頭,我的腦筋轉得極快,馬上想到了一個東西。
黃領結宣言,沒錯。我違背了那個宣言。我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嘴巴隻能一張一合,無聲的說道“孝敬父母,尊重師長,懂禮貌……”
這幾句詞我背的顛三倒四,但是那種窒息感,卻慢慢的減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