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光照在我的眼睛上麵,晃得我我根本看不清楚這個人是誰。我心中有些惱火,舉手擋住了眼睛,心想“這家夥是誰?怎麼這麼沒禮貌?”
我從床上坐起來,叫道“你是誰?”
那人說道“是我。”
我暗罵一聲“我哪知道你是誰。”
等我穿上鞋之後,快步走到門口。我發現門口站著一個老頭。這老頭我認識,姓王。算是我的一個鄰居。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在街上遇見他之後,也會和他說兩句話。
王老頭年紀很大了,腦子有點不太好使,記性尤其的差,但是他總能認出我來,也算是和我有緣。
他老了,我不想和他計較手電筒照眼睛的事,心裡麵的火氣很快就下去了。
我問道“你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
王老頭說道“最近咱們槐城正在過廟會,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有廟會嗎?我不清楚。這幾天出了點事,忙得很。”
王老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有廟會,來了很多唱戲的,演雜技的,還有表演歌舞的年輕姑娘。還有很多做小買賣的。”
王老頭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話。說的很羅嗦。人上了年紀就這樣,總是重重複複的,說了這句話,忘了上句話。
我靠在門框上,耐心的等他說完,然後問道“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講廟會上的熱鬨?”
王老頭笑了笑“那倒不是。我來是想請你看戲。”
我乾笑了一聲,說道“老爺子,我不愛看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還是自己去吧。”
王老頭猶豫了一會,說道“我知道你不愛看戲。但是……我自己去,擔心迷了路,回不了家。我那兒子睡熟了,怎麼叫也叫不醒。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裝睡。我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
我皺著眉頭,正要想個理由推辭掉這趟差事。
王老頭忽然聲音帶上了哭腔“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以前我還不信。現在輪到我老了,我算是信了。哎……我知道,他們都嫌我現在糊塗了,不願意理我。我也想有點骨氣,萬事不求人,可是這身子骨,不爭氣啊……”
眼看他抬起手掌來,就要打自己的耳光。我連忙把他攔下來了。
王老頭的脾氣很倔,喜歡走極端。如果不哄著他點,過一會他沒準能在我這裡尋死。
我乾笑了兩聲,說道“老爺子,現在大半夜的,看什麼戲?你就算是想看,人家唱戲的也得睡覺啊。”
王老頭一個勁的搖晃腦袋“不睡,不睡。我們約好了的。”
他歎了口氣,眼睛裡麵含著淚花“這個唱戲的老板可是大好人呐。知道我愛聽戲,看見我聽得入迷。於是和我約好了,晚上的時候給我加一場,讓我看個夠。”
我揉了揉太陽穴,心想“誰都有老的時候。我就做做善事吧。希望等我老了之後,也能遇見我這樣的好人。”
於是我儘量掩飾住心中的不情願,問道“廟會在什麼地方?距離這裡遠嗎?”
王老頭喜道“不遠,不遠,就在前麵。”
我心想“把這老頭送到了之後,我就找個地方睡一覺。等他看完了戲,我再把他送回來算了。”想到這裡,我轉身走到床前,把大刀背在身上了。
然後我向王老頭說道“廟會在哪?你知道嗎?”
王老頭說道“知道,知道。在判官廟。”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咱們走吧。”
我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我在槐城住了幾年了。比較大的廟會也有所耳聞。算算日子,判官廟也確實該廟會了。
據說幾十年前,槐城挖出來了一個石人。這石人一手拿著賬簿,一手拿著毛筆。也不知道是誰,認定了這石人是地府裡麵的判官。於是給他蓋了廟。
到後來的時候,居然慢慢的形成了廟會。每年到這兩天,都熱鬨非凡。判官廟香火鼎盛,求官求財甚至求子嗣的都去燒香。估計他們早就忘了判官是做什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