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魔法師與墮落者公會!
“味道怎麼樣?”
一個藍色的腦袋突然湊到麵前,把正在沉思的傑羅嚇了一跳。
“什麼味道?”
思維還停留在之前的思考上,傑羅一時沒意識到對方在問什麼。
正因如此,對方似乎生氣了。
“在晚飯之後你還吃過其他東西嗎?”
“沒有啊。”傑羅茫然的回道。
“那你覺得我是在問什麼?”
“在問什麼?”
對方顯然是被他的反問弄得無可奈何,重重的在他身旁坐下。
“難得人家費儘心思想做得好吃一點”
這是屋頂陽台的邊緣,當然不會有座椅之類的東西。傑羅看到薇薇安同自己一樣的坐在了屋簷,心裡驀的生出莫名的緊張。
“很好吃哦。”
傑羅終於找準了話題。證據便是少女腦袋上的“耳朵”高興的豎了起來。
話說把那個當成“耳朵”果然很失禮吧?
“騙人的吧,”少女的語氣突然又扭捏起來,“都不知道我在問什麼,絕對是沒留下什麼印象吧?”
傑羅想了想,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部分原因。”
少女的表情像是被抽乾水份的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頭上的“耳朵”也順著夜風趴了下來。
“還有的原因呢?”薇薇安用賭氣般的口吻問道。
“可能是因為我身邊一直都有做飯的人吧,沒太在意這方麵。”傑羅望著夜空,將骷髏和女仆的臉在腦中並排,才想起自己一直吃的都是亡靈做的料理,不禁有些感慨。
“你是哪個地方的少爺嗎?”
薇薇安嘟喃著嘴說道。
“不是”
“我當然知道,誰家少爺會和亡靈住一起啊!”少女說完後,小心的用餘光看過來,“所以呢,誰做的好吃一點?”
“各有千秋吧。”不是很明白對方為什麼一直糾結這個,不過傑羅還是給出了不至於惹對方生氣的回答。
“嗯哼,一定又是在騙人。”
說著是不信,臉上卻是高興的模樣。好像不需要自己道歉了,傑羅轉回頭,繼續看向明亮的夜空。
白龍之冠的海拔在這個時候有個切身的感受。沒有浮雲的遮掩,掛滿群星的夜空像才洗過一般。晶瑩透徹,妝點了黑暗幕布的星子們有一種安靜的喧囂,即便隔得如此遙遠,仿佛也能聽見每顆星低聲吟唱的敘事詩。
向日葵的屋子建造在峭壁之上,三麵沒有憑依。坐在屋簷的邊緣,周身被群星環繞,就像是自己也投身漂浮在銀河之中。
或許是亮眼的星辰觸手可及,或許是被瑰麗的星河吸引,或許不需要任何緣由,傑羅向著夜空伸出了手。
敞開五指,指縫間一束流星劃過。
在薇薇安來之前,自己在想什麼呢?好像在想著什麼,但又像是什麼也沒想。
在這個不可思議的地方,看著如此不可思議的景色,連自己的心境也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同樣不可思議的,身旁的一隻手抬了起來。
“在想什麼呢?”
薇薇安做出和傑羅相同的姿勢,看著自己抬起的手,用像是夜風般的輕快聲音問道。
“不知道。”
傑羅察覺到自己的回答有著敷衍的意味,又想了想後,還是沒有解釋。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如果是平常,他大概會將眼下的事情一件件在腦中理順,然後製定一些在彆人看來並不嚴謹的計劃。
但無論是奧裡莉安的事情,貪靈的事情,緹亞拉的事情,在這個羅裡安的製高點的事情,還是南鎮那些被自己逃開的事情甚至身旁這名少女的事情,都令他感到格外疲憊。這些疲憊一直累積著,化成淹沒身心的淤泥,讓思考變成一片泥沼,隻是想到它們就讓人喘不過氣。
沉浸在這片純淨的星空時,這些堆積的淤泥便一點點的從身心剝落。靈魂如沐浴著清泉般有種浸入涼意的解脫。
“我大概知道這種感覺。”
少女的聲音在閃耀的星空中傳來。
“剛開始本來準備了很多話要說,現在覺得都沒必要了。”
和平常不同的輕柔聲音,讓傑羅有一種不知緣由的安心感。“放心吧,薇薇安小姐,”他用同樣的音量說道,“我一定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才不是說這個。”
少女發出了小聲的抱怨。
掠過山崖的風夾著呼嘯的聲響,浸入皮膚的寒意帶著山巔積雪的氣息。
薇薇安在風中打了個寒顫。
傑羅這才注意到對方不適合這高原之地的單薄穿著。
“薇薇安小姐還是回屋去吧,會著涼的哦。”
披肩發上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多謝關心,我才沒有那麼弱!”
因為被小看又生氣了嗎?這種動不動就生氣的地方倒是和青鳥很像都可以歸於麻煩的女人一類吧。
迪妮莎也很麻煩,雖然是在彆的意味上。佐伊是值得尊重的可靠姐姐,但是說教起來還是麻煩。奧裡莉安比起麻煩,更接近於危險。隻有優利卡和愛麗莎既不麻煩又無比可愛,隻是想起就如這片純淨的星空一樣讓人身心治愈。
“阿嚏”
壓抑住的噴嚏聲打斷了傑羅失禮的思考。
“不是的,”傑羅剛看過去,少女就慌忙的解釋道,“不是被風吹的,隻是鼻子不舒服。”
一陣寒風將聲音掩過。
“阿嚏!”
少女應景的發出了同樣的聲音。
傑羅無言的注視下,薇薇安的臉逐漸染紅。
歎了口氣後,傑羅將外套脫下。因為沒有魔力的需要,披風早就被他收了起來,哥哥贈送的增強魔法的衣物也隻有遮體和彰顯粗俗品味的作用。
“不用在意我,我是不會覺得冷的體質。”
裹著寬大的外套,少女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傑羅都不知道對方是嫌棄還是不適應。
“將就一下吧。”
“嗯”
少女的腦袋輕輕點了點。
“還冷嗎?”
“嗯”
小幅度的擺了擺頭。
“薇薇安小姐?”
傑羅有些鬱悶,這家夥怎麼突然不說話了。難道是覺得不舒服嗎?自己的外套應該沒什麼異味才對啊。
“小姐不需要”細弱蚊蠅的聲音,仿佛比山巔的積雪融化還要細微,少女用不願被人聽到的聲音說道,“不需要用敬稱的”
這是在說給自己聽嗎?傑羅不是很確定。
“薇薇安小姐?”
“嗯?”
對方抬起了頭,臉上滿是緋紅和恍惚的神色。傑羅瞬間想到了自己感冒時候的樣子。
“果然還是回屋吧,真的要著涼的!”
之前感冒的經曆讓傑羅記憶猶新,頭暈乏力的痛苦不是不能忍受,因為意識恍惚做出那些出格的行為才是最可怕的。回想起來自己在感冒期間的作為,傑羅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不能讓這樣的事情落到薇薇安小姐的身上,做了如此決定的傑羅正準備將少女拉回屋子,這個時候,他才察覺到自己的衣角正被對方拉著。
一時間,傑羅的腦中浮現出在通往溫泉的通道,少女拉著自己的情景。
和那時相同,薇薇安的眼中氤氳著水霧,仿佛從異世隔著明鏡在窺探自己,卻又覺得兩人的距離無比接近連彼此的呼吸與心跳都清晰可聞。
水霧之下的雙眼同樣迷離而又彷徨,卻又有著不知名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