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魔法師與墮落者公會!
即便是食人的猛獸,與人類相比還是要單純許多。
況且這還是它們最喜歡的進食時間。
有點後悔吃了那半碗惡心的豆子。
如果是空空如也的肚子,看到這樣的畫麵或許會少一些嘔吐欲。
艾莉很容易侵入了魔獸的思維。幾乎同時,她在每一隻魔獸的思考中都看到了自己腐爛被吸收的悲慘模樣。
切入點是被肢體觸碰,能引起共鳴的情感是“食欲”。
這倒是很適合經常餓肚子的人進行想象的情感。
“雖然現在非常沒胃口就是了”
亞曆克斯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
自己的妹妹走向著魔獸,然後被殺死。
同樣的場景,亞曆克斯見到過。那如藤蔓糾纏的手臂下,沒有人能存活,甚至連屍體都不會留下。彌漫在手臂間隙的那些白霧,是能夠腐蝕皮肉的毒氣,亞曆克斯不敢想象艾莉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騙人的吧?”
如果在這裡失去了自己的妹妹,這個遠離天空的地底還有什麼光明可言。
不管是被背叛,被刺傷,被拳頭一下下的砸在臉上,自己都覺得是值得,但如果這唯一的目的也失去了。
這個地方和地獄還有什麼區彆?
魔獸動了起來。
它們沒有放開重重包裹的少女,而是用並不協調的步伐,拖著手臂在地上行進。
亞曆克斯拖拽著在屍體身上得到的彎曲長劍,迎著魔獸走去。
經過迪埃爾的時候被攔住了。
“不要做多餘的事。”
亞曆克斯眼中的光芒被這句話喚醒。
那是在這地底顯得太過明亮的仇恨的光芒。
“你阻攔的對象錯了吧?”
“相信她。”
迪埃爾說完後便緊閉了嘴,盯著向他們行進而來的魔獸。
魔獸離得越來越近,亞曆克斯也注意到它們手臂上的眼睛並沒有生靈該有的形態。它們並沒有看向任何人,那些眼睛都如褪了色的壁畫茫然無神。
迪埃爾拉著亞曆克斯退到一邊。放任魔獸通過他們用生命守護的防線。
沒有戰鬥力,魔獸出現時隻能躲在地洞裡的那些魔墮者,像是瞻仰行進的軍隊從地洞中露出頭。所有人都望著這幾隻前行的魔獸,地底沉寂得仿若葬禮。
隻剩下敲打鐵氈的聲音向著遠方飄散。
“在乾什麼?你們這群廢物!”
高牆上的淨化者厲聲咒罵道,金色的光劍威懾性的射在了魔墮者居住的地洞旁邊。
受到攻擊也不會有反應這些魔墮者用這樣的目光看向了高牆上的人們。
“快給我阻止那些怪物!”
接二連三的光劍射下,有不少直接落在了魔獸的身前。
魔墮者繼續沉默著,魔獸們依舊如朝聖的信徒朝著高牆邁進。
“讓大家這邊來能控製的可沒那麼遠”
若有似無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亞曆克斯的腦中,這有氣無力的懶散聲音他當然知道屬於誰。
然而,這個聲音中卻有令人無法不擔心的疲憊和虛弱。
“迪埃爾,把所有人召集過來。艾莉的魔法要失效了。”
渾身被疤痕爬滿的強壯男子立馬理解了他的意思。下一刻,屬於魔墮者的監牢仿佛蘇醒了過來。
隨著迪埃爾的大聲呼喊,各種強烈的情緒灌入囚徒們的軀體,這是被壓抑太久的反彈,迪埃爾的命令被以最快的速度執行。
“艾莉!已經可以了!”
亞曆克斯對著魔獸手臂糾纏的中心大聲喊道,另一邊的高牆之上已經亂作一團。
在不斷的咒罵中,無數光劍飛下。魔墮者僅僅隻是無聲的站立著,眼中被喚醒的光芒表明了他們並非等待死亡的行屍。
如踩在腐爛的果實上發出的聲音,魔獸手臂的糾纏鬆開了,黑發魔法師貧乏的身軀從烏黑的粘液中滑了出來。
亞曆克斯立馬接住了她。
刺痛感從手中傳來,他這才發現這些滑膩的液體中不隻有魔獸的毒液,還有屬於少女的鮮血。
火光在粘液的表麵反射出一片橘紅的色彩,而在那鮮豔的光彩下,少女裸露的皮膚大片大片的顯出被灼燒的漆黑。
“我現在是不是更難看了”
少女想要展現符合現狀的自嘲,那顫抖的唇角顯然無法做到。
亞曆克斯發狂般的搖著頭。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平時最擅長安慰女孩子的他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
“讓開,帕伊卡已經準備好了。”這折磨般的無言一直持續到迪埃爾從他手中將少女接過。
加爾柯提斯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魔獸已經臨近高牆,早就越過了為魔墮者設下的界限。
這已是光明神的領域,那些不知羞恥的魔獸竟敢試圖染指。
“把攻擊對象轉為魔獸!神罰之劍,製裁這些邪惡的生物。”
這些低級的魔獸還不至於造成太大危害。加爾柯提斯沒有加入到攻擊之中,他隻是默默的望著那個被魔墮者們庇護在身後的黑發少女。
幻境魔法師。
那一晚在見到那個魔法的瞬間,他就有了可怕的預感。
這個處刑場會毀在這個魔法師的手上。公爵沒有殺掉她,而是把她和其他魔墮者關在一起,這更讓加爾柯提斯堅信了自己的預感。
但不管他如何勸說公爵,對方總是不予理會。這樣的情況加爾柯提斯當然明白,這個公爵從來就沒有將他們看作同類。他們隻是凡人,而公爵大人自詡與“神”同等。
正因如此,在看到這幾天公爵臉色蒼白精神不振的模樣,加爾柯提斯私下暗自慶幸。他當然知道這是誰的原因,他也便享受了對方無視他忠告所遭受的惡果。
他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即便還沒有影響縫隙,就隻是控製魔獸,這已經對處刑場造成了威脅。
還好這些魔獸的並不難對付,他們的手臂和毒液都無法攻擊到高牆上的淨化者。但如果是體型更加龐大,能力更加凶惡,單憑淨化者無法對抗的魔獸。加爾柯提斯腦中可怕景象更加鮮明了些。
還是想辦法殺了她吧。
這些魔墮者肯定會保護她,但隻要進行一點交易。
加爾柯提斯腦中已經想到了辦法。
“加爾柯提斯大人,魔獸的目標是破壞高牆!”
年輕的淨化者高聲叫道。比他的聲音更響亮的,是伴著腳下地麵的顫抖在空曠的石壁之間回蕩的,如爆炸般的撞擊聲。
加爾柯提斯心頭一震,扶著高牆上的垛口向下望去。
魔獸們將手臂糾纏在一起,盤結成一個如攻城錘的巨大木樁。
光劍不斷紮進它們的軀體,即便烏黑的血液流出,魔獸們仍舊不予理會。那些滿布手臂上的狹長眼睛中,加爾柯提斯分明看到了和人類相同的仇恨眼神。
它們的行為並非捕食,也對高牆上的淨化者們沒有絲毫敵意。
這些魔獸是在複仇。仿佛它們才是高牆下的囚犯,在對囚禁了它們的高牆進行複仇,即便身軀毀滅也必須將自己的憤怒以破壞的形態刻在這堵高牆上。
灰色的毒液隨著血液飛濺,一下下的撞擊讓它們的手臂血肉模糊。
“這群怪物都瘋了嗎?”
隨著加爾柯提斯的話語,高牆終於被撞擊出一絲裂縫。
這就是同調,這就是共鳴。
艾莉隻是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了這些魔獸們。
它們應該複仇。
這個荒誕的世界如此不公,它們必須複仇。
魔獸的行為代表了魔墮者們該有的意誌。在這裡並不是等死,無論何時何處何種情況,就算身處地獄,隻要一息尚存就必須反抗。
這不是困獸無理的發泄,這同樣是艾莉思考得出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