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羅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怎樣的表情,他有些呆滯的問道
“所以,你就不反對了嗎?”
像是曆經了滄海桑田,戰士長神情複雜的歎了口氣。
“所謂的命運,可能不是那麼容易琢磨透的東西。”加特爾特臉上的表情舒展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看向自己主人所用的,實際是長輩看向晚輩的神態,“無論實力還是內心,大人都是一名不辱魔紋的出色王族,隻要儘心侍奉大人,戰士加特爾特紅石便能無愧忠義。”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傑羅心中對戰士長的虧欠和愧疚一瞬無所遁形。
“在下衷心祝願大人能獲得幸福。”
嘴唇蠕動半天,傑羅才含混的發出聲音。
“謝謝”
之後的旅途,傑羅發現薇薇安變得越來越主動。沒有外人的情況,就會牽起傑羅的手,高興的時候還會像蕩秋千一樣抓著他的手搖晃起來。
傑羅變得習慣薇薇安的笑聲,大多可以歸於傻笑,但也有聽來很成熟的輕笑和像風鈴般清脆好聽的笑聲;傑羅開始習慣被少女觸碰,習慣被突然抱住,習慣感受到相互體溫時的滿足和安穩。傑羅原以為自己對這名少女已足夠了解,然而現在每一天他都能在薇薇安身上找到未能發現的新鮮之處。比如她嘴角有一些淡淡的弧度,她的眉毛會隨著情緒變得靈活生動,她的睫毛很細很濃密讓眼睛顯得特彆大,而那雙大眼睛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如此迷人。
越是接近,傑羅越發覺得這名少女的可愛。這是作為自己妻子太過浪費的可愛少女,能與這樣的少女相識相戀,必定是被神賜予的名為奇跡的魔法。
“可為什麼你這麼笨啊?”
“乾嘛又突然生氣嘛”
“染墨都用完了,你都畫的什麼鬼東西!”
“大概是那個吧,”少女眼神躲閃的說道,“魔力耗儘了吧,應該是這個原因。修煉到這種程度,我多多少少能感覺到。”
“到你這個程度,已經被老師打死了!”
傑羅現在相信了教人學習同樣能鍛煉自身的說法,至少他的忍耐力已經受到了不少的鍛煉。
書桌的一頭放著刻印印咒的染墨的空瓶,另一頭是畫滿了奇形怪狀紋路的廢紙。傑羅都記不得這是薇薇安用完的第幾瓶染墨了,她能夠成功的魔法還是隻有最初的那一個。
“算了,你先休息下。我記得白天路過時看到不少店鋪,我想辦法給你弄幾瓶。”
“這麼著急?”
薇薇安的貓耳抖動了兩下。
“廢話,遇到這麼愚笨的學生哪個老師能不著急?”
“嗚,是我不好嘛”薇薇安嘟起了嘴,這顯然不是反省的表情,“不過,你看嘛,今天已經很晚了,白天也一直在趕路都沒怎麼休息,所以”
“沒有所以,給我老實的等著!”
傑羅甩開了妻子挽留的手,走到門邊。
這一刻再怎麼覺得這家夥可愛,也不能再嬌慣她。在魔法學習麵前,沒有夫妻,隻有師徒。
“那個”
已經拉開門的同時背後傳來了少女的輕呼。
再怎麼裝作冷酷,“路上小心”之類的還是要聽一句吧懷著這樣的想法,傑羅回過了頭。
“違法的事情不能做哦。”
薇薇安擺出公爵親衛隊的口吻提醒道。
傑羅眼角抽動了一下,摔門而出。
經過接連幾日的趕路,距離銀輝城還有一小半路程。這一晚落腳的是一個由村落包圍的小鎮。小鎮的規模與南鎮相近,繁華程度甚至在南鎮之上。街道和房屋都透露著曆史沉澱的厚實質感,這顯然不是南鎮能比的。
小鎮的繁榮當然離不開銀輝城和金穗城影響。這座小鎮的一半都經營著驛站和旅店,其餘也都是方便商人存儲貨物和進行交易的設施。幾乎可以說成是商人建設的小鎮。
這樣的小鎮理所當然也有夜市,傑羅便是向著那個方向行進。
沒有遍布的酒館和妓院,也就沒有打破靜夜的喧囂。興許是商人們都在為第二天的旅途加緊休息,傑羅從離開旅店後,難得再聽到絲毫響動。
直到一陣微風,將一聲親昵的呼喚送來。
“喵~”
傑羅立馬抬起頭。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兩盞街燈的正中,魔法燈的光線將他的影子均勻的打成四份,影子散開的對麵,正對著一處漆黑的巷道。
“喵~”
聲音離得更近了些,仿佛在發出邀請。
傑羅恍惚見到深黑的黑暗中一金一白的異色眼眸。
“喵!”
叫聲催促一聲,一道黑影在黑暗中向遠處移動。傑羅立馬追了上去。
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在這裡?
傑羅追出小巷後,體型嬌小的引路者暴露在月光下。
流線的身形端坐在一處二樓的陽台,被月光照亮的漆黑毛發隻有背部染上房間漏出的瑩瑩淡光。黑貓舔舐著抬起的前爪,神態悠然自得。
傑羅的視線逐漸從黑貓移向之後的房間。這是一處和他們所投宿的截然不同的高檔旅店,光是陽台就有傑羅房間的一半大小,從陽台欄杆的間隙望進房間,雖隻能看見零星一點,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典雅舒適。
像是被那氤氳著光芒的房間吸引,傑羅踏前了一步。
“莉莉~”
黑貓抬起了頭。
然而並不是向傑羅,而是向著呼喚它的房間主人。
聽到這牽引出無數回憶的聲音,傑羅的心跳驟然無聲。
“莉莉,有誰在外麵嗎?”
屬於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接連響起輕盈的腳步。
腳步如落在嬌嫩的花瓣,每一步都蕩起一片風吹花舞的漣漪。
滿載屋內的光輝,銀色長發從陽台的窗簾邊露出少許。少女的麵容還未出現,夜風卻無緣而起。窗簾如染上了月色的波浪陣陣翻飛。
少女前行的腳步被擋下,所有的思念和記憶被擋在屋內。
回過神的時候,傑羅已經躲回了小巷。
仿佛被從雲端狠狠拽下,墜落的身體摔得四分五裂。
傑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躲起來,分崩離析的思維得不出解答。仿佛身子和靈魂都才被拚湊到一起,他回到了旅店的房間才終於清醒。
“偷東西被逮住了嗎?”
麵前是一臉擔憂的詢問著自己的妻子。
這裡,才是真實的現實。
仿佛從溺水中掙脫,傑羅眼中流露出解脫的神情。
“薇薇安。”
他像是久彆重逢的抱了上去。
“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