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耶容與迪拉羅夏莫名其妙地帶來一大群人,狄亞哥並沒有說些什麼,反倒是耶容問起了不在約定處等待的天使與機兵。
先前被冷漠地拋棄的魔劍士,露出同樣冷漠的表情,指著旁邊以一顆破裂的巨岩為,無限延伸的破壞痕跡,那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唯一留在狄亞哥身邊的機器蜘蛛─小,仍隻是轉轉鏡頭,嗶嗶作響。
緊追而來的敵人沒有施舍半分喘息的時間,一眾人急忙忙地躲進了往西的荒漠之中,連帶拖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狄亞哥與小。
在逃亡之中,雖然另外一群人極力地隱藏自己的身份,但匆忙中所能顧及到東西並不多。
迪拉羅夏已經有點了解到,之前哥珊話中的意思。
他的確不是搞‘人’口販賣,而是搞‘妖精’口販賣。被救出來的是妖精,一群黑暗妖精。
尖耳、藍瞳、白發與黑皮膚的特征說明了一切事情,他們是出了名狡猾奸詐的種族。
不過眼前這一小撮黑暗妖精並沒有說明自己身份來意的意願,狄亞哥與迪拉羅夏也就保持著沉默。
這是旅行者之間的一種默契和禮節,特彆是對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而言,在對手還未拔出武器前,他們隻有儘量友善來麵對一切。
而耶容怪人怪事見多了,這還提不起他的興趣與驚訝。
現在的他比較著急手中的狙擊銃,那可是相當珍貴的保命工具。
反正從某種角度來看,對方想要玩小花樣,隻有促進自己的滅亡。
耶容一行現在所焦慮的事項可不包括‘力量不足’這一項,相反的這倒是一項讓他們頭痛的煩惱。
追蹤者在很早之前就失去了跟上來的跡象,敏感的魔劍士並沒有對這樣的現象提出個人的見解。
因為足以解釋的理由太多了,反而成為一個盲點,在確認對方的真意前。
沒有什麼足夠的理由繼續走在一起,入夜的天色讓兩邊人馬決定分道揚鑣,這其中當然包含了極大部分是由於黑暗妖精們不願多費唇舌解釋。
聚集在岩石底下,升起小小的營火。
耶容正拿出隨身的工具,來調校手中的武器。
迪拉羅夏也將剩餘的補給品取出、啃咬著,他們勢必得要找其他方法來補充食物和水,否則捱不過接下來的旅程。
既然最近的小鎮回不去了,狄亞哥提議先往北走約一天的路程,有另一個人群聚集處。
在那裡做好充分的準備後,就直接前往目的地的孤立綠洲。
這個意見在無人反對下,順利地通過了。
同時天邊也傳來吵吵鬨鬨的聲音,這是幾天來的例行事件。
當某人打累了,就以吵架作為回途上鬥爭用的方式。
“……米法兒姊……”
看見天使轉過頭的尊容,發話者立刻倒彈三大步。
據迪拉羅夏所描述該情況,這名天使快要練成以目光殺人於無形的境界了。
這幾日米法兒的表情簡直就像掛了一個‘生人勿近’的牌子一樣,而理由大家都很清楚,正是源自於那名不斷做傻事的青年人。
乾燥空氣隱約傳來霹霹啪啪的靜電摩擦聲響,耶容比手畫腳、支支吾吾地說明現在準備要啟程了。
這是最近典型的早晨模式,而兩名魔劍士隻能、也隻敢待在一旁看著。
和過往沒什麼兩樣的沉默,迪拉羅夏將這比喻為沙暴前的寧靜。
不過他個人表示,他寧可麵對沙暴,也不要跟這群人糾纏不清。
任何一個小事情,都有可能成為另一場爭執的開端。
耶容曾問過大,為什麼一直跟在他們後頭。
自命為屠滅者的機兵隻是將它無機質的臉孔貼近問話的人,鋼鐵手指一張一合,敲的鏘鏘作響,回道“你管我那麼多,人類!”
這樣的回答還能讓耶容再問些什麼……
走在商隊經常通過的路線,綠色的景物比起平常要多很多。
沿途甚至可以看到乾裂的土地,說明了這裡曾經有過水源。
不過縱然多了幾棵植物,這裡仍舊具有在荒漠地區常見的風景特征,飛沙與黃土。
但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同。
不是存於彼此間的內在因素,而是整體環境的外在因素。
頻頻抬頭望天的狄亞哥有異於尋常,連迪拉羅夏也像是在警戒著什麼事物,不停地探望著四周圍。
很快的,耶容了解到魔劍士們擔心的理由,萬裡無雲的沙漠天氣居然在轉眼間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他事先根本沒有察覺任何預兆,隻知道魔劍士們的行為舉止有些怪異而已。
不過雨中的魔劍士,舉動更是令人不解。
正當耶容急忙忙的遮蓋住身上所有不能受潮東西的同時,他們在地上畫起了複雜的魔法陣來。
以刀劍為筆,刻畫在泥濘上的魔法陣一點也不含糊。
透過力道的每一筆劃,雨水都無法輕易將之衝刷洗淨。
被施以魔力的秘文放出些微的紅光,像是宣告著它的不可侵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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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隨身的法器置於四個角落,迪拉羅夏將配劍插在魔法陣的正中央,並仔細檢查每一個秘文。
狄亞哥則將其他人與機兵請入魔法陣中待著。
沙漠中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一會兒,落到身上還會感到痛的殺人雨滴已經成為地上一灘灘的水窪了。
這和沙塵暴一樣讓人措手不及,蹲在魔法陣裡頭的耶容仰頭看著高掛天空的太陽感慨著。
“雨停了,怎麼還不繼續前進?”
來到耶容身後的天使,用著普通口氣說道。
這是幾天來的第一次正常對話,……至少開了頭。
耶容感到非常興奮,打算趁著這一回的機會,將明顯惡化的關係改善。
才一轉頭,年輕的機工師就被眼前無限的春光迷住。
維持一貫打扮的米法兒,即使在豔陽下的沙漠,仍舊是那一副清涼的純白服飾。
耶容與兩名魔劍士已經不是第一次懷疑,為什麼她的皮膚永遠不會被曬黑,她的衣服也永遠像是新的一樣。
而白布碰到水的下場隻有一樣……
很遺憾的,偷師自打鳥的耶容並沒有學到怎樣隱瞞自己的眼神,飛來的一腿將原本有希望複原的關係踢回原形,也裂得更深。
不過無妨,這些都得等他醒來後,再去費時間考慮。
四處張望的兩名魔劍士察覺到背後的異狀,轉頭過去看。
米法兒一句咆嘯式的警告與春色,讓他們在一瞬間忘記太過快速扭頭很容易拉傷脖子的雪克經驗談,而正在感到懊悔。
替酸痛的脖子按摩著,米法兒微帶怒意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雨停了,還不走?”
迪拉羅夏偷眼往後看去,米法兒拉出了一件晚上睡覺時保暖用的大毛毯,緊緊地包裹住身體。
從她頭發與身上不斷冒出的白色蒸氣,大概可以猜到她正在想辦法弄乾自己。
放開捏著脖子的手,迪拉羅夏正想回答時,一旁的狄亞哥推了他一把說道“我們沒猜錯!快開始了!範圍還相當大!”
語意不明的句子讓米法兒感到莫名其妙,她看向狄亞哥所凝視著的方向。
一隻隻蝗蟲從濕潤的地麵冒出,數量之龐大,到了讓人頭皮發麻的地步。
跑到魔法陣的中心,緊握長劍的迪拉羅夏專注地念誦著咒文,插在四周的法器起了淡藍光呼應著咒文聲。
魔法陣的最外圍升起一道淡淡的紅光,將不停出現的蝗蟲阻隔在外。
魔法陣本身也泛著紅光,將可能由陣內地麵出現的蝗蟲隔絕在地底。
麵對著破萬的黑羊兵力也能沉著應對的天使,在麵對千萬蟲族時,膽子已經飛到天外天珍藏起來。
猶如黑夜的白晝,陽光被會發出嗡嗡聲的烏雲遮罩住。
整個人感到不愉快的米法兒皺著眉頭,起雞皮疙瘩的右手掌前凝聚起一顆白色炎球。
守護在迪拉羅夏背後的狄亞哥很快地製止米法兒的行為,夷然無懼地迎上射來的殺人視線。
“為什麼阻止我?”
帶著怒氣的質問,隻要一個不小心可能會白送一條命,但狄亞哥卻毫不在乎這樣的事情。
放開緊抓米法兒的手,指著不遠處。
同樣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青蛙、鸛、雀鳥……等等適應沙漠的中小型動物,正捕食著四處亂飛的蝗蟲群。
狄亞哥才說道“人類所厭惡的,並不是全都有害於自然。”
凝起的炎球消失於虛空,但米法兒的心情並不會因為對方是好是壞而有所改善,討厭的還是隻有討厭!
她不知不覺中蹲下,將倒地的耶容抓起,靠進懷中。
莫名其妙醒來的耶容,突然一個溫玉懷香,嚇得他動也不敢動,不過事情似乎在有意無意間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隻有轉轉脖子,看看四周,還不至於立刻作出伸手緊摟住懷中玉人的傻事。
迪拉羅夏專心於自己的咒文中;13正無言地望著滿天蝗蟲飛舞的景象;狄亞哥則是看著不同的方向。
魔劍士用他頗為感性的聲音說道“人類也是自然的一份子。在不會直接危害到自身的情況下,放任自然去運作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當你消滅了一項壞處,不過是讓無可宣泄的自然去創造出另外一項壞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