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中,女騎士深景再度挑戰了身為邪劍士的樹。
不過正規的騎士對於龍騎士的技巧,飛躍、俯衝攻擊完全招架不來,或是說因經驗不夠而適應不良。
結果,慘敗,或者可以說瞬敗。
騎士的自尊也再一次的被嘲弄、傷害。
而臥病在床的深景則一如往常,病情在暗中持續惡化。
哈裡遜神父也因為搖頭搖到脖子酸,而不再做出任何表示。
易怒的她在最近收斂很多,但那鬱悶地望著窗外的表情,卻是帶給人更多的不安。
下午,暖暖的陽光從窗戶照進禮拜堂內。
盜賊剛送貨、賺了點錢回來,癱坐在長椅裡頭,將腳掛在前排椅子的椅背上。
價值足以買下一整座豪華大教堂的全套不敗勇者係列裝備,被隨意丟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起來就像是不值錢的便宜貨。
教會大門被推開了,品紅從腳步聲中知道進來的人是樹、美沙葛、哈裡遜神父與女騎士深景。
分成兩組人馬的他們湊巧在路上碰到的吧。
一組去做一些簡單的零工;另一組則是到樹林裡找些野生的草藥,女騎士順便學習一些草藥的知識。
剛想說打聲招呼,樓梯間傳來吵吵鬨鬨的聲響。
“糟了糟了!”木門重重推開,山水衝進禮拜堂內。
“太好了!神父,你回來了。快點!”
才一進門,就被山水拖著走的哈裡遜神父在第一時間就猜想到大概的理由,神色驚慌的問著“深景怎麼了嗎?”
這話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她割腕自殺了!”
品紅第一個跑上二樓,其它人也立刻跟上。
樓梯間傳出咚咚咚咚的巨大聲響,讓人憂心木製的樓梯是否承受得住一群人重重地踩著它上到二樓。
不過這時也沒有人在意這些。
“深景姊!深景姊!”
品紅緊緊握住不停冒出鮮血的手腕部分,一邊搖晃著失去意識的人。
哈裡遜神父也顧不得客氣不客氣,一把推開品紅後指示著“快,底下藥箱的針、線、紗布、繃帶,啊~全帶上來啦!還有水,愈多愈好。”
擔心中的盜賊離不開了深景的床邊。
除了山水在一旁手忙腳亂的整理著外,其餘人也都各自找了樣自己做得到的事情來幫忙。
“怎麼一回事呀?她用什麼東西割腕的?”
一邊暫時做著緊急止血處理,一邊問著發生的情況。
山水急忙忙將行囊中乾淨的布條全部拿出來,交給哈裡遜神父。
“好像是趁我出去換水的時候,拿起油畫用的刮刀往自己手腕上劃下去的。”
“真是的!太粗心了!”
“東西來了!”
到外頭拿東西的人也都回來了,慌張的交給了神父。
一行人原本的悠閒下午就在緊張中度過。
折騰了一整個下午,大多數人都累得癱在深景房內的地上。
割腕自殺的女人總算是平安地救回來了。
幸好發現的早,流出的血量不多,但深景蒼白的臉色仍掩不住她非常虛弱的事實。
品紅靠在床邊,緊緊抓著深景她完好的右手,感受著手上傳來那微弱的脈動。
心中不停的希望這股脈動能夠增強,並永遠的持續下去。
靠在門板上坐著的樹凝視那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他寧可去搏殺一百個混球,也不願去救一個朋友。
因為就心理的負擔上,兩者完全不成比例。
殺人輕鬆多了,而要救一個人所需付出的心力絕對不止一百倍而已。
病人的眼睛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睜開了。
看來這裡不是天國,也不是地獄。
兩隻手的感覺都和平常不一樣,左手的知覺好像消失了,而右手好沉重……
“深景姊……”
還活著的女性撐起自己的身體坐在床上。
疲憊無力的人們也都抬起頭,看看他們耗費一個下午的成果。
左手腕的繃帶帶著一點點殷紅,意識雖然有點模糊,但也了解到自己沒有死成。
“為什麼要救我……”
“深景姊……”
品紅抓緊了掌中那隻柔弱的右手。
“為什麼要救我!我很痛苦的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
衰弱的女人臉上泛起紅潮,左手將所有勾得到的東西全部往外拋。
枕頭、凳子、顏料盒、水盆、畫以及畫架……
手腕上的繃帶,紅色的範圍愈來愈廣,也愈來愈鮮豔。
所有人連忙起身閃躲著砸來的物品。
特彆是最靠近深景的品紅,搥來的每一拳、每一掌他都躲不掉。
“深景姊!等會兒!深景姊!等會兒!”
鼓起有生以來最大的勇氣,品紅跳上床鋪,緊緊的從背後摟住深景。
將臉埋在激動的女人背裡,不停低喃著“深景姊……深景姊……”
被緊抱住的女人才發覺到她是多麼的虛弱,而抱住她的男人力氣是多麼大。
箍住自己的雙臂是掙不脫的,傳來的溫暖是舍不得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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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了無謂的掙紮舉動,深景的身體軟了下來。
而品紅仍舊是緊緊抱著。
示意著其它人暫時離開,樹走在最後頭,輕輕地關上了門。
留下房裡的深景與品紅兩人。
時間在寂靜中經過,品紅也沒再繼續喃喃聲,他隻是摟著人不放。
緊緊摟著,像是害怕懷中的人會忽然自他眼前消失一樣。
一個奇特的感覺改變了這一切,品紅對手上突然產生的濕潤感到疑惑。
他緩緩的將頭自深景的背後移開,那朝思暮想的臉頰上多了兩道陌生的水痕。
“出去。”
扛著半完成的畫作,山水傻著眼站在走廊,關上背後的門。
把他趕出來的是比任何魔法都還要冰寒,比任何可能製造出來的低溫都還要凍人的事物,那是無情的人心。
該是封閉的走廊傳來颼颼的冷風,山水渾身一顫,為剛剛所見識到的冷酷視線而感到悲哀,替自己悲哀。
走下樓,坐進了禮拜堂內的長椅,看著自己的畫。
“早呀,山水。怎麼你今天會坐在這裡,難得喔。”
樹拉著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兩端,走出樓梯間,向親切的畫匠道聲早。
不過今天親切的畫匠看起來有些不親切……
“怎麼了?”
“嗯~換我被趕出來了……”
“唉~”
“唉~”
兩人相視,互歎息了一聲。
昨天搞得雞飛狗跳的事件後續,也影響到今天來了。
“答答答答~”
品紅端著水盆,用屁股推開門進到禮拜堂內,看見了兩人也隻是隨便打聲招呼。
跑出門換了盆水,又踩著腳步上了二樓。
直看到品紅關上門上樓,山水才問著“他那盆水是從哪裡來的呀?”
“看來我們都還不夠份量進那扇門。
”樹同樣半轉過身看著關起的木門,評論著可能的原因。
兩人眼睛又對上。
“唉~”
“唉~”
“對了對了!樹,你認為這幅畫如何?”
翻過自己這些日子的創作,山水期待著樹的評價。
“嗯~顏色不錯,草是綠的,天空是藍的。嗯~景色不錯,樹就是樹,山就是山。嗯~蠻不錯的,真的,蠻不錯的。”
發著愣麵對樹的評論,山水翻回畫作,不禁感歎自己所問非人。
山水就坐在長椅上,一直瞧著自己的畫,瞧上個一整天。
晚餐時間,品紅剛將深景姊的特製餐點端上樓。
回到席中,會交談的人已經邊吃著晚餐邊配話,不會交談的人則是專注地細嚼慢咽。
隻有山水,邊喝著暖暖的馬鈴薯湯,邊看著自己的畫。
對於畫匠的困惑,品紅不由得主動關心著“怎麼了?畫完成了嗎?”
搖搖頭。
品紅又問“顏料沒了?缺什麼顏色我幫你找。”
還是搖搖頭。
喜歡亂擔心且正在傷腦筋的盜賊搔撓雜亂的頭發,問著“那麼是怎麼一回事呀?”
翻過用木架框起的畫布。盜賊看了後,眼睛為之一亮。
“不是完成了嗎?”
看著畫的其它人也認同地點點頭。
“嗯~我是覺得還缺一點點啦。”
“缺哪?”
好奇的法師發問著。
探頭看自己翻麵的畫,山水一隻手在畫上遊移。
“嗯~不知道。”
沮喪的他將下巴靠在畫架上緣。
“還是要親眼看看實景,我才知道還缺哪裡。”
不解的盜賊指著上頭。
“那進深景姊房間不就好了。”
無力地搖搖頭。
“我早上才被趕出來而已。”
“也許這樣停下來剛剛好,我是覺得已經夠了啦。”
女騎士不負責任地評價著。
山水一聽,雙眼一亮。
“你說什麼!”
麵對著山水突然高漲的氣勢,女騎士深景有點手足無措。
“我……我是說我覺得已經夠了。”
“不是!前一句是什麼?”
窮追的畫匠像是相中了什麼目標一樣,緊盯著不肯輕易放過。
深景也有些受不了這樣緊迫釘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