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騰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六日花園雜記──第四天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大批強援,卻犯下了意想不到的致命錯誤。
持續這場戰爭到底有何意義?
我們連敵人的目的都不清楚,難道最後隻能像隻狗一樣死去嗎?
沒有什麼是可以被放棄的,這是支撐我留下來的唯一理由。
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生活在其上的居民、負責保護大家的戰士,每一樣都是構成社會的重要因素。
所以,沒有任何一樣是可以被放棄的,而這就是我的責任。
傑克、莎莉他們都清楚這樣的事實吧,他們也都了解其中的難處吧,難怪他們隻願意流浪。
流浪隻需對自己負責,而享受權力的同時必須對供我享受的人們負責。
他們了解吧,所以他們不願承擔,這能算是自私嗎?
隻是,眼前這個責任所要求的代價太大了。
不單單隻是金錢的付出,還有我們無法挽回的生命。
那些曾是人類的食屍鬼、在戰鬥中喪命的烈士、還有kk,我的支柱、無法被取代的勇士。
為了死去的他們和活著的人們負責,我不會退縮。
前一日中午,新就任的天蠍團團長──騎士伊瓦·萊昂親自用銀盤托著肉粥和一小瓶清水,來到主營帳內。
“夏姿娜小姐,我給您送午餐來了。”
“請進吧,伊瓦。”
揭開主營帳內的帷幕,女公爵隻穿著貼身的襯衣坐在床沿。
連日來的疲憊和沉重的打擊,意外地凸顯出她充滿柔弱,需要人保護、憐愛的一麵。
伊瓦將銀盤放在床頭的小幾上,看著出神的公爵。
“您有好好休息嗎?夏姿娜小姐。”
“那你有好好休息嗎?”
這隻能算是無意識的反問,與女公爵往日的犀利言辭大相徑庭。
“您知道嗎?夏姿娜小姐。剛剛我巡視了一下營地,發現藍保堅尼騎士團的小馬克斯隊意外的有秩序。
真不曉得他們在外頭為什麼有那麼糟糕的名聲,小氣呀、吝嗇、蠻橫的。不過想想也對,那些評價隻關於他們的性格問題,與他們的紀律與作戰實力無關。
反而嚴格的上下關係與軍中倫理,讓他們都像是一個模樣……”
“伊瓦!”
製止聒噪的騎士繼續毫無意義的聲音,夏姿娜蹙眉看站在一旁的家夥。
“有事情的話你就直說吧,不用牽扯一些廢話。”
被看穿的騎士抓了抓腦袋。
“嗯……還是跟剛剛巡視營地的話題有關。我簡略統計一下人數,侗伶族、牧場城騎隊、藍保堅尼騎士團,還包括火蜥族,昨夜一戰的死亡人數都介於一、兩成之間,這還沒計入重傷而無法戰鬥的人數。
幸好大多數死亡的戰士,屍體都有搶救出。因為根據小馬克斯爵士所述,以前失蹤的戰士有部分成為死靈法師的近侍。
他們的能力可不是一般食屍鬼所能相提並論的。再加上裝備與武器,交手起來費事多了。”
“就這樣而已嗎?”
夏姿娜對於伊瓦的報告隻有反感。
現在她根本不願去想這些事情,她隻想好好靜一靜。
不過騎士的回答可沒有這麼輕易地放過她。“還有就是……”
“說吧。”
瞄了一眼公爵的神色,伊瓦清清嗓子。
“關於雇傭兵集團的部分,大多數人在今晨已離開。”
頓了一下,想清楚伊瓦話語所代表的意思,女公爵帶著訝異的神色看向報告的騎士。
“對雇傭兵而言,沒命花錢比沒錢可花更糟糕。他們可不是為了打敗仗而加入的,曾有過那段時代的我們也應該清楚這種心態。”
顯得浮躁的人胡亂揮著手。
“算了,算了。隨他們去了。”
“也好,反正我也沒阻止他們離開。”
聽到伊瓦無所謂的回答,夏姿娜帶著些微的惱火。
“你沒在意我們的士氣嗎?假如讓其它人看到有人離開,他們會怎麼想!”
“放心好了,士氣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讓人為之愕然的回答,伊瓦卻若無其事地繼續說著“我們會留下,是因為您沒有說離開。
士氣會低落,是因為我們沒有目標,而不是沒有物資、沒有補給。您究竟打算帶領我們到達什麼地方?
讓我們完成什麼事情?告訴我們理由,鼓舞我們的精神,因為是你帶我們來到這裡的!”
“這……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夏姿娜縮回床上,戒慎恐懼地低聲嚷嚷。
伊瓦並沒有進逼茫然無措的女公爵,他隻是行了一個簡潔的騎士禮節肅然說道“白列明公爵,因為是您,下屬才膽敢潛越規矩,私底下向您說出這番話。
我等還須為今夜之戰作準備,並處理填補傷員陣容與後勤事宜,請容許下屬先行告退。”
騎士長靴踏地而出的聲音漸遠,夏姿娜兀自低聲咒罵。
該死的伊瓦、該死的kk、該死的傑克、該死的莎莉、該死的j、該死的、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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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當真正需要他們時,卻沒有任何人幫得上手!
往事隨著每一個咒罵的人名回到女公爵的記憶之中,冒險時候的每一段光陰、和七武士在一起的時間、以及遙遠之前,花園城內的幸福日子。
那時父親還在,母親也還在,還有許許多多可靠的大人們。曾幾何時……
心中埋怨暫息,夏姿娜想起每個人所說過的每句話,尤其是父親的諄諄教誨。
一站到這個位置的同時,就注定了這樣的生活,這就是領導眾人所必須承擔的呀。
抬起的憔悴玉容緩緩聚起昔日的風采,再度對焦的目光望向床頭小幾上的肉粥。
肚子餓了……
莎莉曾說政治比起人生更像場戲,而且是個賣力演出就能得到掌聲的優質舞台。
傑克曾說一個一個找,或許還能找到幾個聰明人。但一群人聚在一起,永遠隻是笨蛋!
打鳥曾說美女總是吃香的。
也許他們在說這些話時,是帶著幾分諷刺或彆有意圖。
但是七武士中,唯三男性的哲理卻是十分實用。
以清水梳攏淩亂不堪的頭發,用絲巾將黃金鎖子甲擦得閃閃發亮,夏姿娜努力拾回過往的一切與精神。
當揭起的帷幕走出唯一的女性,數日前戰女神的姿態彷佛重現在眾人眼前。
輕拍著守在帳幄兩側的天蠍團騎士,那厚實的臂膀,女公爵掌心的溫存像是能傳達至騎士的心房。
在兩名騎士的尾隨下,夏姿娜走遍了營地的每一個角落。
訪問每一個集團的領導者同時,也親自走訪每一個戰士,或許是輕拍,或許是微笑,又或許是一句兩句的慰問。
這場更像是走秀的表演,雖不至於振奮起士氣,但總算是暫時性地穩定住軍心。
在接著的演講中,女公爵慷慨激昂的辭句搭配著強而有力的聲音,明確的目標和可預期的未來在在都提振每個人的陽剛血氣。
縱然這都帶著幾分理想化論調,但一切是在“將不死渾蛋趕回他們所該去的地方,榮耀將歸我們”與喝彩聲中結束。
活力在眾人之間恢複。
雖不像前幾日的高昂士氣,但整個營地總算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模樣。
所有人都對今夜之戰有了較明確的指向,盔甲的擦拭與磨劍的速度都厲落不少。
畢竟希望是為人類帶來力量的事物,雖然它也有殘酷的一麵。
主營帳內,作戰會議再度展開。
縱然席間少了一名顯眼的壯漢,但沒有誰沉溺在悲傷的氣氛之中。
這就是戰爭呀,也是夏姿娜剛醒悟的事實。
現狀無須多述。身處在其中,在座各人比誰都清楚現有的戰力。
身為召集人的女公爵直接切入主題“伊瓦,已經推測出敵人今晚的動態了嗎?”
“由於已將對方迫離原始途徑有相當的距離,我們隻能依賴忍者的情報與地圖來作預測。
三名中忍在清晨已經出發去查探周圍,忍者鴨居與掛川過午才出發。他們都還沒有消息傳回。”
“那群見習兵呢?”
“見習戰鬥工兵群仍按照前幾日的工作內容,現在在鄰近樹林伐木。”
“公爵,”
侗伶族的酋頭──阿罕那布提出個人意見。
“現在已經證明火線不足以阻擋食屍鬼的前進,我們還需要浪費力量在這上麵嗎?何不讓工兵也拿起武器,加入戰鬥之中。
輸送隊所送來的物資相當充足,扣除掉離去的雇傭兵,我們還有多餘的裝備供應這支五十人的隊伍。”
席上眾人對此意見大多表讚同之意,也都討論起這支還未正式加入戰鬥的戰力能帶來多大的助益。
“不,維持現狀無妨。”
違背眾人的意見通常都需要好理由來支持,在座的人也都靜下心聆聽女公爵充滿自信的發言。
“先不提我們白晝時的工作需要見習兵們負責,以便其它戰士有更多的休息時間;
輜重隊同樣需要人負責。尤其是輸送隊剛到,留下大批物資的現在。──”
講話的同時,夏姿娜腦中閃過小時的回憶在花園城的圖書室中,綁著棕發長辮的夏姿娜膩在壯漢的膝頭上。
正閱讀著兵書的男人纏不過自家小主人的撒嬌,簡單說了一些還不是她年齡所該聽的話語。
“小姐呀,所謂陷阱的用意在於擾亂人心,而非真正用來殺敵。哪怕設下了十個陷阱,隻有一個發生效果,也值得去花費這個功夫。
以顯眼的陷阱換取對方過剩的自信、以致命的陷阱增加對方的恐懼、以連續的陷阱引導對方的前進,這些都是為了爭取最後勝利的小技倆。